靠在沙發上的林柔突然坐直了身子,用手指著蕭尋。
\"你剛剛說什麼了?\"
蕭尋從座位上站起來,睜大了眼睛,提高了聲音。
\"我是問她除了是易泰科技公司董事長蕭尋的小姨子這個身份之外,還有什麼資格?\"
林柔詞窮地看向旁邊的田貝貝。
蕭尋看著自已的小姨子。
\"不是說一定要畢業於名牌大學,但一個連基本的英文問候都做不到,一份檔案都寫不了的人,為什麼要派去歐洲分部?\"
臉色蒼白的田貝貝看著田佳佳。
\"姐,姐!你說點什麼啊。\"
感覺到蕭尋的憤怒後,田佳佳只是低下了頭,沒說什麼。
林柔改變了態度,用懇切的語氣說。
\"啊,女婿啊,那我們就先讓一步,既然不去歐洲分部了,那去臨安的物流倉庫也就算了吧。\"
蕭尋堅決地回答。
\"去臨安物流倉庫是作為處分。在公司正式場合,對上司即團隊負責人無禮,還侮辱同事,這種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
田貝貝又拉住了林柔的胳膊。
\"媽,我不想去臨安。我覺得我更適合海外銷售部門。\"
林柔再次轉向我。
\"貝貝說她更適合海外銷售部門,這個...\"
\"她適合?讓小姨子自已回答看看。在海外銷售部門待了一年,如果有做過什麼,就說出來。\"
田貝貝的臉越發紅潤了。
因為她去公司實際上除了網購和看網路漫畫外,什麼也沒做。
不知情的林柔催促田貝貝。
\"怎麼了,不是說在公司幹得好嗎,快點說呀。\"
蕭尋等著田貝貝的回答,覺得是時候結束了。
\"實話說,以小姨子的能力,去臨安物流中心都是高看你了。那裡的員工也都是透過能力驗證的人。總之,請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林柔勃然大怒。
\"你都說完了嗎?你是怎麼看我們家的,我們家怎麼了...\"
蕭尋直視著林柔的眼睛。
\"是什麼樣的家呢?\"
林柔話說出口後,就意識到了不妥。
除了女婿蕭尋外,她們家沒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
田佳佳捂著耳朵大喊。
\"停下,拜託停下,媽,我覺得很丟臉,真的受夠了。\"
蕭尋起身並穿上了外套並彬彬有禮地向林柔祝賀。
\"岳母,再次祝你生日快樂。還有透過佳佳朋友奚寧樂每月收取的回扣,我以後不會再提了。這樣作為女婿,已經給了你很好的待遇了。\"
蕭尋告訴田佳佳自已有事要到公司去一下,讓她自已回來,便離開了。
在蕭尋走後,緊閉的大門裡傳出了巨大的喧鬧聲。
林柔、田佳佳和田貝貝三個人都在那裡互相尖叫,帶著歇斯底里地互相對罵。
***
蕭尋讓司機在公司附近把自已放下,然後讓他直接回家下班。
他想走走。
沒有任何目的地,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了大概一個小時。
然後,蕭尋眼前出現了熟悉的霓虹燈牌,'歸途酒吧'。
這是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地方,也是他和趙亮相遇的地方。
老實說,蕭尋以前真的挺想再去那兒,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
就在大路的盡頭一個昏暗巷子裡,隱約能看到柔和橙色的霓虹燈光。
蕭尋興奮地走到了地下一層。
推開門,可以聽到平靜的音樂聲。
是巴赫的無伴奏大提琴曲。
酒吧的吧檯後面,以前見過的中年調酒師正在擦著酒杯,手裡拿著乾毛巾。
蕭尋走過去跟他打了個招呼。
“嗨,你好啊。”
看到蕭尋,調酒師好像認出了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回應蕭尋的問候。
他用頭指了指中間的沙發。
沙發上,穿著紅裙子的趙思雅閉著眼睛,一手拿著酒杯,沉浸在音樂中。
為了不打擾她,蕭尋小心翼翼地坐在吧檯的椅子上。
大提琴曲結束後,趙思雅把杯子放在一邊,伸了個懶腰。
“唉,聽古典音樂也不是輕鬆的差事,世上最重的東西就是自已的眼皮了。”
她發現了坐在吧檯椅子上的我。
“呦,這不是我們的大老闆嘛!”
趙思雅向蕭尋走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哇塞,你的風格真好看!雖然我知道你和趙亮每天都在鍛鍊身體,但你現在看起來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她笑嘻嘻地從包裡拿出煙,點上,看起來心情挺好。
“趙亮沒有在這裡嗎?” 蕭尋環顧四周,好奇地問。
趙思雅點上了她的煙。
“你覺得他現在會在這兒嗎?”
“他去哪兒了呢?”
“可能在哪個夜店或高檔餐館釣幾個美女呢。”
趙思雅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吐出菸圈。
“最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就是啊!上輩子你不是被妻子背叛,然後自殺了嗎?這輩子你不會還這樣吧。”
蕭尋喉嚨幹得厲害。
吧檯後面的中年人給他端來一杯冰水,蕭尋一口氣喝了下去。
“這事兒,真不是那麼容易。”
蕭尋向趙思雅說起了最近發生的一切。
“我真想立刻就結束這一切,離婚算了,但是孩子也在,還有……”
趙思雅望著蕭尋的眼睛。
“你不會真希望自已錯了吧。”
蕭尋坦白回答。
“是的,我希望我理解錯了。我寧願認為這只是一場惡夢。”
趙思雅又抽了一口煙,慢慢吐出。
“是這樣的,被最愛的人背叛,那感覺肯定很痛苦。甚至你寧願相信自已搞錯了。”
“我剛剛是從我老婆家回來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我老婆田佳佳還有小姨子田貝貝,兩個人都太自私了。”
‘噹啷’一聲。
正在擦杯子的中年人,手一滑,杯子摔到了地上。
一個大紅酒杯摔成了碎片。
蕭尋吃了一驚,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蕭尋和趙思雅齊齊站起,從吧檯外面繞到裡面,關切地檢視中年人的狀況。
中年人顯得有點慌亂,急忙拿來掃帚開始打掃碎玻璃。
趙思雅在咖啡機旁倒了三杯濃烈的意式濃縮。
中年人接過趙思雅遞來的咖啡,喝了一口,似乎心緒平靜了些。
他向蕭尋和趙思雅鞠了一躬,道歉:
“非常抱歉,嚇到你們了。”
趙思雅放下咖啡杯。
\"這是怎麼了?\"
中年人看著我,猶豫了一下才說。
\"剛才,你說的是田佳佳和田貝貝嗎?\"
蕭尋疑惑地回答。
\"對,我老婆叫田佳佳,她妹妹、也就是我小姨子叫田貝貝。\"
中年人顫抖著聲音問我:
\"那個,你岳母的名字不會是林柔吧……\"
這一次,輪到蕭尋驚訝了。
\"你怎麼會知道的?\"
趙思雅把菸頭在菸灰缸裡碾滅。
“啊哈,原來是這樣的。”
蕭尋還是沒弄明白。
“您這話什麼意思?”
趙思雅又點燃了新的一根菸。
“之前我跟你說過,這裡‘歸途酒吧’只對那些迴歸的人可見。”
“是的,您之前說過,所以這裡的人都是經歷了迴歸的。”
“但是有件事我沒說。就像你,迴歸的人確實可以來到‘歸途酒吧’,但這裡對每個人來說都不一樣。”
按照趙思雅的說法,‘歸途酒吧’是一個只對迴歸者可見的地方。
但對不同的迴歸者來說,它展現的是不同的場景。
這個酒吧不是位於某個特定位置的空間概念,而是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的地方。
而且,進入一個人可以進入的‘歸途酒吧’的人,都是與自已有著深淺不一的緣分。
“那麼別人去的‘歸途酒吧’可能就見不到趙思雅您了?”
“當然了,別的酒吧可能有男老闆,也可能有年輕女老闆,甚至有的是變性人老闆。”
“但是這位先生,您剛才怎麼知道我岳母的名字的?”
中年人慢慢地擺弄著自已面前的咖啡杯。
“我…我是佳佳的父親,鍾偉。”
蕭尋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什麼?但我聽說他們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
鍾偉露出一絲苦笑。
“我猜他們可能就會那麼說。”
“我沒有學歷,一直生活得很艱辛。”
鍾偉開始講述自已的故事。
他年輕時就在一家小工廠工作。
後來遇到了在公司做出納的林柔,倆人結了婚。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
田佳佳和田貝貝接連出生,鍾偉帶著責任感更加勤奮工作。
“但公司一破產就一切都變得迷茫了。”
鍾偉沒有拿到賠償就失業了,他開始四處尋找工作。
他主要在各個鄉下的建築工地上打零工,即使週末也不停歇。
因為只有這樣,一家四口才能餬口。
“那時候,我還以為只要寄錢回家,家人就能過得好。”
鍾偉為了家庭,在外地工作,回家的日子寥寥無幾。
就在那時候,他感覺到妻子林柔變了。
有一天,難得回家一趟的鐘偉,在自已家門口目睹了不該看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