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的聲音彷彿催促著夜的離去,天色尚暗,早晨的寒意從敞開的車窗鑽進,驚醒了在夢中的蕭民。
他是在李曉蘭家的燈光熄滅後選擇在車裡睡的,沒想到初春的夜晚,寒冷如此刺骨,讓他一夜沒睡好。
清晨,李曉蘭家燈光才黯淡下來,他便從附近商鋪的廁所梳洗完畢,便在便利店隨便買了三明治和咖啡當作早餐。
時間不多了,蕭民驅車停在李曉蘭家樓下,藏身於門廳附近的角落裡,等待著李曉蘭的出現。
腳步聲遠傳而來,一名穿著訓練服的年輕男子下樓了。男子投來懷疑的目光,似乎覺得藏在黑暗中的蕭民很可疑,卻還是沒多說什麼,徑直離開了。
男子出門發現了蕭民的車,再次進來詢問:“兄弟,那輛格蘭仕是你的嗎?”
蕭民心頭一驚,鄰居此時的介入絕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嗯,是我的。”
男子沉下臉:“你把車停在門前這麼近,我們怎麼出去啊?”
蕭民這才反應過來,擠出一絲不情願的笑說:“啊,這樣,我妹妹要搬家,我就暫時停這兒了,一會就挪車。”
男子轉身離去,蕭民才鬆了一口氣。
“真是的,這傢伙突然蹦出來到底什麼意思?”
等那人走後,蕭民再次躲進黑暗。按照李曉蘭以往的習慣,她總會比別人更早出門,現在應該正合適。
“咔嗒咔嗒咔嗒”,女人的高跟鞋聲漸漸盛大。
“一,二,三……”根據腳步聲,蕭民判斷出是從最頂層下來的人,毫無疑問,那是李曉蘭。
隱藏在一樓黑暗的走廊裡,蕭民趁李曉蘭經過之際,從背後衝了上去。
左手抓住李曉蘭的上身,右手用淋有麻醉劑的手帕緊貼著李曉蘭的面孔。
李曉蘭用左肘反擊,狠狠擊中了蕭民的肋骨。
“啊嗚”,沒料到李曉蘭的回擊,蕭民雖痛撥出聲,卻緊緊按住了李曉蘭的臉。
李曉蘭試圖擺脫束縛,用盡全力抓住了蕭民的左手。
蕭民心裡暗道,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繼續用力按住手帕。
李曉蘭的手力道漸弱,最終兩腿一軟,栽倒在地。
蕭民雙手穿過李曉蘭的腋下,從後面緊緊抱起了她。
雖說李曉蘭並不是很重,但要把一個軟綿綿的人抬進車裡,這份工作可一點也不輕鬆。
他將李曉蘭推到車尾箱裡,用事先準備好的繩子綁住了她的手腳。
正當蕭民忙碌時,剛剛出門的年輕男子目睹了這一幕,驚聲尖叫:“有人被綁架了!有人被綁架了!”
蕭民急忙關閉尾箱,跳上車點火啟動。
男子衝上來,拳頭砸在車窗上怒吼著,但蕭民不為所動,踩下油門疾馳而去。
前路被擋的男子被猛烈的動力撞飛,跌倒在地,而蕭民的車影迅速消失在清晨的霞光裡……
***
在302號多戶型住宅里居住的求職生李嵐今天比往常醒得早。
寒風襲人,迫在眉睫的求職季讓他緊張得整夜輾轉難眠。
他決定,越是這樣的時候,越要走出去散步,回來後再沉下心學習。
李嵐穿上運動裝,剛走出屋子,一樓走廊上就感覺到了動靜。
回頭一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靠在熄了燈的走廊上。
李嵐覺得那男的有點兒可疑,不過也懶得管,打算直接走開。
可一開大門,一個黑色轎車擋在門前。
李嵐氣不打一處來。
自從求職不順宅在家裡,壓力大得要爆炸了。
本想暫住這間單身公寓等找到工作,結果一住就是五年。
整日在家複習,也逐漸熟悉了這條街區,成了這一帶的“老大哥”。
沒收拾好的回收垃圾、亂停亂放的車輛,這些情況通常逃不過他的“法眼”。
眼前這輛車,顯然不是住在這棟樓裡的租客的。
'那麼這車……'
李嵐轉身走進屋裡,直接跟那男人理論。
“喂,那輛黑色轎車是你的嗎?”
男人似乎因為李嵐的質問顯得很慌亂。
李嵐感覺自已猜的沒錯,繼續逼問。
“你把車停這兒,我們怎麼走啊?”
男人尷尬地擠出一絲笑,“啊,是,我妹妹要搬家,我就停一會兒,一會就挪車。”
李嵐白了那男的一眼,頭也不回就走了。
本想去學校操場的李嵐本想散步一個小時,但心裡一直有個不舒服的念頭。
那個走廊裡碰到的男人,始終讓他心神不寧。
於是他轉身,又往家的方向走。
帶著這種心情去運動,似乎也感受不到任何清爽。
回到家門口,李嵐見到了讓人震驚的一幕。
那個穿黑西服的男人正拖著一個女人,硬是塞進車子的後備箱。
他驚慌失措,喉嚨發緊,但還是使出全身力氣喊了出來:
“有人被綁架了!綁架啊!”
沉重的呼喊聲一出,身體的緊張感瞬間消散,自信心也隨之升起。
李嵐直衝那男人就去了。
見李嵐撲來,男人連忙合上後備箱,一溜煙鑽進駕駛座,砰地關上門。
李嵐一邊破口大罵,一邊瘋了似的敲打車窗,讓男人趕緊開門,然而,那男人卻像是要將李嵐擠開似的,狠踩油門一溜煙跑了。
李嵐拼命記下了那輛逃跑轎車的車牌號碼,立刻存進了手機裡。
他立馬給警察打電話,報告了剛才發生的一幕。
他推測,那被綁架的人很可能是每天這時候上班的,住在最頂層的女白領。
一踏入前門走廊,他還發現了一塊白色的手帕,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
***
我正上班路上,手機突然響起來,是曹英的電話。
“蕭總,李曉蘭貌似被綁架了。”
這訊息就跟晴天霹靂一樣,把我震得不輕。
“曹隊長,什麼你在說什麼啊?曉蘭被綁架了?”
“是啊,警察局剛給我電話,說今天早上一個年輕女性在上班途中,被一個人給綁架了。”
曹隊長話音未落,一邊還在大口喘氣。
“更巧的是,那事兒發生在曉蘭住的那個小區,很可能就是她被綁了。而且,那個綁匪很可能就是蕭民!”
我立刻讓司機把車調頭,直奔曉蘭的家。
路上,我嘗試給曉蘭打電話。
果不其然,電話關機了。
我讓秘書聯絡公司,說李曉蘭可能出事了,讓她們所在的組隨時保持聯絡,直到聯絡上她為止。
我剛抵達曉蘭住的那個單身公寓,警察已經到了,正在和一位目擊者取證。
一名穿著運動裝的年輕小夥子正在激動地把目睹的綁架情況詳詳細細說給警察聽。
警察隊伍中的曹英一眼就看到我,快步走了過來。
“看來真的是蕭民把李曉蘭綁走了。”
“真的假的?”
“那個目擊者就是那裡的。跟曉蘭住在同一個建築裡的租戶,他描述的犯人特徵跟車蕭民一模一樣。”
我猛地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在之前蕭琳被綁之後,我加強了對她和父母的安保措施,可萬萬沒想到,蕭民竟然盯上了曉蘭。
“現場發現了一片手帕,看來蕭民用什麼藥物,像是麻藥之類的,讓金曉蘭昏過去,然後把她弄上車了。”
我的口中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低沉的呻吟聲。
這次,蕭民又選擇了卑鄙的手段。
回想起來,每當處於困境時,蕭民總是用這種卑鄙的方式解決問題。
如果他因為從小對我感到自卑,他本該更加努力學習,或者透過提高自已的技能,光明正大地與我競爭。但蕭民總是選擇不正當的手段。
所以在公司裡,他也總是透過回扣或者串通一氣等非正常手段處理事務。
在人際關係上,蕭民也是完全不信任他人的人。
他自已都不信任別人,只把別人看成是利用的物件,於是在他眼裡,其他人也全都成了想要欺騙他的存在。
這與蕭尋從小學到的,認為人是應該去愛的物件截然不同。蕭民只把人視為他達到目的的手段。
因此,當一個人對他沒有利用價值時,蕭民就會毫不留情地切斷關係,或是殘忍地拋棄。
這種方式,連面對女人的時候也不例外。
蕭民只把女人當成滿足慾望的工具,或者是實現目標的手段。
就像他使用田佳佳來挪用我的財產,當她用不上了,就冷酷地拋棄。
蕭民選擇以最卑鄙的方式綁架被認為是我的軟肋的李曉蘭,對他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
現在我感覺到,和蕭民的糾葛即將到達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