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冬,非律濱附近海域。
深夜,暴雨傾盆。一艘破舊的‘遠安號’客輪正隆隆駛向非律濱一偏僻的海灣…
“蘇清韻!醒醒啊!快逃!”
昏暗的船艙裡關著兩個人,身型高大挺拔,輪廓利落分明的年輕男人正給身旁奄奄一息的女人做人工呼吸。
一邊做,一邊輕拍她的臉頰。
因為肩膀和手臂受了槍傷,男人暗啞低沉的嗓音透著隱忍。
蘇清韻意識漸漸甦醒,周圍光線太暗,她視野模糊,嗅覺卻異常靈敏。她聞到一股腥臭的屍體氣味兒混雜著海水的腐朽味兒,令人作嘔。
動了動身子,渾身溼嗒嗒的難受,身體被繩子牢牢捆著。
身旁男人見她醒來,立刻幫她解身上的繩子。
他動作利落,像是受過專業解救人質訓練的特戰隊員,周身自帶的強大氣場不容人忽視。
“蘇清韻!”男人聲音低沉冷靜,盯著她,動動下頜,示意她往上瞧。
蘇清韻順著男人的動作抬頭一看,就見船艙上方不大的通風窗被砸開了。
男人血淋淋的手拍了拍自已的肩膀,
“快!踩著我,爬上去,跳海!
我們被海盜劫持,這是你唯一能活命的機會!”
…
看著男人模糊的輪廓,聽著他低沉有點熟悉的聲音,蘇清韻一下子全想起來了。
她穿越了。
蘇清韻本是民國初年,江北軍閥陸權和玄門神算蘇瑜的獨生女,18歲留洋回國就被評為滬上第一美人。
在母親的培養下,她是掐指一算便知人福禍的神算。繼承母家一族的使命,守正驅邪,淨化眾生,維護陰陽平衡。在父親的栽培下,她是能率兵上戰場的女督軍。
19歲生日這天,東洋鬼子殘害江北百姓,她身綁炸藥闖進敵營與敵人同歸於盡。
本以為自已會死去,未曾想再睜眼,她魂穿到了九零年代另一個蘇清韻的身體裡。
她們有同樣的名字,同樣的外貌,出身卻大不相同。
原身是個孤兒,從小被一位女道士收養,便隨師父生活在道觀。
她性格孤僻內向,少言寡語,但人很孝順,師父近年來得了重病,都是她在床前照料。
女道士臨終前,給自已在香江的一位故人寫了一封信,將原身託付給那位故人。
女道士也曾是香江人,那位故人是女道士年輕時的戀人,女道士曾多次救過他的命。
如今那人已是香江首富,他收到信第一時間親自來大陸。給自已曾經的戀人送終安葬,還出錢修繕了道觀,並將原身接到了香江。
為了讓原身在家族中有地位,不被排斥欺負,首富不顧全家人反對,直接做主將原身嫁給自已的長子傅延生。
傅延生23歲國外頂級名校畢業,接手家族事業,讓公司市值百倍增長,在商場上它手段狠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且一向不近女色,從前家裡給他安排的相親物件,條件再好他都不同意。然,蘇清韻被帶到傅家,傅老爺子剛提出讓他娶她。他直接應下還紅了眼眶…親戚們皆震驚不已,沒人知道為什麼…
原身的記憶中,
兩人是半個月前在香江領證結婚的,領證當天,傅延生就帶她去了巴黎參加一場拍賣會。
拍賣會上的拍品皆是華國老祖宗留下的古董,是民國時期被洋人搶走的文物。
傅延生一向愛國,他要讓那些古董文物迴歸故土。
於是他用兩個億拍下所有古董,打算將古董送回大陸,捐贈給博物館。
為了防海盜,他還刻意包下一艘破舊的不起眼的普通客輪迴香江,多次臨時改變回程時間。
未曾想,還是沒能躲過。他們的輪船在西沙群島海域,遭遇了海盜襲擊,輪船被迫轉向前往非律濱。
傅延生帶十幾個保鏢竭盡全力抵禦,但仍敵不過海盜勢力。
傅延生的保鏢全死了,他自已與海盜殊死搏鬥殺死十幾個海盜後身受重傷,又為原身擋了兩槍,昏死過去。
原身嚇得驚慌失措,苦苦哀求海盜頭子放過他們,要多少錢都可以。
海盜那邊只剩一個受傷的女海盜頭子和她會開船的一名手下,海盜頭子一掌劈向原身的腦袋,並留下一句話,“求我有什麼用啊,我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囉!等下你們到了非律濱,去求黑烏鴉吧!
看他會不會放過你們啊!我雖然從前沒見過黑烏鴉,但我聽說,那黑烏鴉玩兒死人的花樣兒很多的!
臭北姑!死相!
大佬b牽線的這單生意真難做,死了我這麼多兄弟!
等我問黑烏鴉領了酬金,要多給兄弟們燒點紙呢!”
接著,原身就被一掌劈暈,再醒來,她蘇清韻就穿過來了。
回憶至此,蘇清韻骨子裡那軍閥千金的殺伐狠辣氣度漸漸升騰。
她冷靜理智的捋清當下的形勢,
第一,他們此刻被海盜頭子關在船艙裡,輪船即將靠岸非律濱。
第二,真正要他們的古董和命的人是那個黑烏鴉,落到那個人手裡,他們必死無疑。黑烏鴉敢在非律濱對他們動手,這裡必定有他的私人武裝勢力。她可以理解為,黑烏鴉就相當於民國時期的幫派頭目。
第三,女海盜頭子是由中間人介紹為黑烏鴉做事的,事成了她現在來找黑烏鴉領酬金,且女海盜頭子是第一次見黑烏鴉。
第四,女海盜頭子的身材和身高以及臉型和她相似。
做為民國時期多次隨父剿匪剿海盜的軍閥千金,她知道從民國時期起,海盜這一行有個規矩,他們從不拍照且會經常變裝,為的就是不被人認出。所以,黑烏鴉定然沒看過女海盜的照片。
蘇清韻想到這裡,眼底閃過一抹寒光,忽然來了主意。
“哪裡疼啊?動不了?”耳旁響起傅延生關切的聲音,下一秒,兩隻有力的大手不由分說握住她的腰。
他不顧自身受了槍傷,一把將她託舉起來,放在自已肩膀上。
蘇清韻頓時一驚,只覺得男人寬大粗糲的掌握住她的腰肢,那雙熱燙的手在抖。
“快啊,爬上去,跳海!”傅延生知道蘇清韻從小生活在海邊,水性很好。“船快靠岸了,你跳海,往沒人的岸邊遊。
今晚暴雨風浪大,不會有人發現你的。
等上了岸,用你手上的勞力士換錢想辦法回香江,我們已經領證,你依法繼承我的遺產。
告訴daddy,我死的時候,沒受罪啊!”
眼下的境況,他已經做好了獨自赴死的準備。
“我一個人逃?那你怎麼辦?那些古董珠寶怎麼辦?我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只能屬於我們國家。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她輕輕拍他的肩膀,“快,放我下來,你別硬撐了!”
男人緊繃的臂肌因為槍傷漸漸失力,蘇清韻趁機跳下來,蹲在他身邊檢查他的傷勢。
就在這時,蘇清韻只覺得一股陰風吹在她脖頸和耳根,冷意滲透進骨縫裡。
嘩啦啦,她耳邊響起紙片飄過的聲音,她動作一頓,就見餘光裡有白色的紙蝴蝶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