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也想去地府找個人啊?
看著面前,已經開始旁如無人交流的一人一陰差,旁邊還分別站著一個點頭如搗蒜的小鬼龔虎,還有一個一言不發的廖甄。
許年就覺得,自己的腦殼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不再猶豫,直接幾道絲線甩出,再次複製那天空中盪鞦韆的藝術捆綁手法。
將兩個越談越興奮的龔琳琳二人控制住,許年才陰沉著臉道。
“考驗,我來,地府,我去。”
“懂?”
此刻他就像魔神附體一般,身後竟然隱隱有雷龍顯現。
這讓原本想要上前幫忙的廖甄,一個縱躍閃到了數十米外,就這還不忘了拉龔虎一把。
然後用‘愛莫能助’的眼神看向青臉陰差,一副前輩你多保重的樣子,讓青臉大海無助的差點流下麵條淚。
心想,這許年生氣好恐怖。
可惜連嘴巴都被封住的他們,只能發出‘嗚嗚嗚’的悶哼聲。
當然,有黑雨這個情緒翻譯師在,許年也能聽懂。
青臉陰差的大致意思是:放開我,咱們有話好好說。
龔琳琳的大概意思是:別衝動,這件事還是讓我來。
後面的許年就不願意再聽了,只給兩位留下一個背影,他就向著廖甄的方向望去。
“走吧,帶路。”
“又是上刀山,又是下油鍋的,這樣的大場面也讓我見識一下。”
“好,”廖甄很冷靜的點頭,“跟我來吧。”
說完,也不拖泥帶水,就轉身向著河谷村祖墳深處行去。
漸漸地,他們的身影一前一後,就這麼被一座又一座凸起的墳包遮掩。
直到最後一絲衣角,消失在最後的轉角,讓他們再也看不見。
這時,一直裝鵪鶉的黑電才看著黑雨出聲道。
“怎麼說?”他看了看地上的兩個‘毛毛蟲’,“一直讓他們這樣待著嗎?”
“哼!”黑雨冷哼道,“放開龔琳琳吧,那個青臉的就是裝的。”
“他壓根就不是真心贊同龔琳琳去,就是為了激咱們老大自己選擇去挑戰。”
“啊?”黑電訝異道,“那老大豈不是被他給坑了。”
“放心吧,老大心裡早就清楚,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反正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擱這演聊齋。”
黑雨對黑電囑咐道:“你去幫龔琳琳解開繩索,看住她,別讓她衝動。”
說到這,她又看向一旁的青臉鬼差。
“至於他,隨便吧。”
“我得跟著老大過去,看能不能幫上忙。”
“嗯,”黑電聞聲點頭,“你去吧,這裡一切有我。”
經此一事,黑電整個烏鴉也顯得沉穩很多,再也不是一有戰鬥就上頭的戰鬥狂。
對此,黑雨也很是欣喜。
透過感官確認了一下許年的方向,就毫不遲疑的展翅向那處飛掠而去。
直到這時,地上的青年陰差才大鬆了口氣。
很早他就察覺到,這群烏鴉不凡。
尤其是那隻最漂亮的烏鴉,感覺總能讀懂他心中所想似的,讓他的神經時刻只能緊繃著,生怕露出什麼破綻。
畢竟,他平時就是個武夫,也不太會演戲。
他在心中感嘆道:判官哦,我可是都按您說的做了。
至於成與不成,那就聽天由命吧。
到這裡,他也不再偽裝,瞬間化作一陣黑霧掙脫開捆縛的繩索。
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這才轉頭衝著一旁的黑電笑著露出一口獠牙道。
“小東西,我感覺你挺適合我們地府呀,身上居然殘留著陰間的氣息。”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跳槽轉職呀?”
“嘎——”
黑電理都不理他,直接鳥屁股一扭,直接飛向龔琳琳的身邊,利用尖利的爪喙幫其鬆綁。
無錯書吧……
另一邊,廖甄一路帶著許年在河谷村的墳場中繞行。
神奇的是,許年居然發現這些墳包居然會隨時轉換位置,忽高忽低、忽大忽小,就跟活物一般根據他們所行的範圍不同而變化。
所以在行走中,他刻意關閉詭術‘破妄’的使用,然後眼前所見又是另一番場景。
就見他們其實是沿著一條村中小道而行,身邊會路過高矮錯落不一的土坯青瓦房。
時不時地,還會有兩三個孩童結伴在他們身邊跑過。
嬉戲打鬧間,留下一串銀鈴般的歡笑。
和初見時的田園風光並無什麼不同,但此刻知道其真實景象的許年,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陣五味雜陳。
有一個問題,他一直想不通,於是乾脆直接向著身旁的廖甄提出。
“這麼多陰魂在此遊蕩,日復一日,甚至形成了鬼蜮。”
“那為何地府不安排陰差,將他們引渡進輪迴,早日投胎轉世哪?”
廖甄沉吟片刻才道:“這個我也問過前輩,按他的說法是此處地理位置特殊,死於此處或埋骨於此處的陰魂,已經和本地的地脈相連。”
“前輩他們之前也嘗試過無數辦法,但統統發現無用,並且這些陰魂只要離開河谷村的範圍,就會魂飛魄散。”
“好像這其中,還有和我們之後要去之處有所淵源。”
說到這裡,廖甄也回頭看了眼那些無憂無慮的孩童。
“你知道嗎,從古至今很多地方都會有一種習俗,就是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入祖墳的。”
“他們只能被隨便找個地方,草草掩埋。”
“所以他們死後,也是沒有家的,魂飄向哪裡,墳就移到哪裡。”
“這麼一說,跟漂流瓶似的。”許年插嘴道。
猛聽得這一句,讓廖甄心中升起一抹不喜,感覺許年居然還有心思調侃這些孩子。
但接下來他的一段話,顛覆了廖甄的看法。
“小小的瓶子裡,不知道裝著什麼秘密,只能隨著波濤向前漂泊。”
“他們如此,眾生亦如此。”
“不過是從生下來就開始漂流,然後到達彼岸結束這段旅程。”
許年望著那些孩子跑遠,他的思緒也彷彿被拉到了遙遠的天際。
而廖甄心中卻一直反覆琢磨著他話中的含義,最後似有所悟的呢喃出聲。
“彼岸,彼岸嗎?”
他臉上不由的露出一抹自嘲:“那我這也算提前上岸?”
“是啊,至少少走了七十年彎路。”
“呵呵,謝謝你獨特的安慰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