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三天假,陸芊妤跟隨陸母回到A市。
還是熟悉的家,卻感覺好久沒回來過了,陸芊妤剛進門,弟弟陸承就從廚房出來,手中端著一盤水果。
“剛切的,吃吧。”
陸承將果盤放在茶几上後,就坐在凳子上看著陸芊妤,好像陸芊妤不吃,他就不走了。
陸芊妤心想,怎麼個事?陸承怎麼突然對她這麼好了,是溺水昏迷的緣故嗎?看來是真的嚇到家人了。
每塊果肉上都叉了個牙籤,陸芊妤拿起第一塊塞進陸承口中,“你也吃。”
陸承嚼著蘋果,含糊其辭地說,“不用,我已經吃過了,我去寫作業。”
說完這句話,陸承就跑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陸母露出欣慰的笑容,“小承長大了,懂事了不少,上次他以為你醒不來了,難過了好幾個月,經常一個人在週末去廟裡學著人家拜佛,知道你醒了,別提有多激動了,大概是佛祖顯靈了。”
陸芊妤有些感動,吃完水果就回房間整理這三天需要穿的衣物。
打掃房間的時候,陸芊妤突然發現角落裡有一團髒兮兮的毛絨,她湊近看了看,是施詩在海邊給她披上的外套。
可能陸母以為這個外套是陸芊妤的,自從陸芊妤溺水昏迷後,陸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沒扔這個外套,留著睹物思人。
那天陸芊妤迷迷糊糊地掉進海中,她嗆了好幾口腥鹹的海水,下意識想脫掉身上的外套。
可那外套吸了海水後彷彿千斤重,又是釦子設計,在海水的巨大壓強下,陸芊妤根本脫不下外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沉下去。
那個想法一直在陸芊妤心中徘徊,她不應該把人想的那麼壞,但種種跡象都表明這些事和施詩脫不了干係。
陸芊妤記得清清楚楚,因為手指發炎,醫生給她開了盒頭孢,但是她那天明明沒有吃一粒頭孢。
母親卻說是自己吃了頭孢喝了酒才跳海的,陸芊妤知道自己絕對不是自殺的,而被認定為“自殺”是因為施詩帶有強烈引導性的口供。
這些都是母親告訴陸芊妤的,否則到現在陸芊妤都被矇在鼓裡,還會一直相信施詩。
陸芊妤翻遍這件衣服的口袋,都沒有找到什麼東西,就在她準備把這件衣服扔了的時候,她眼尖地掃到裡面還有個夾層。
夾層是用拉鍊封著的,拉鍊在海水的浸泡下已經生鏽了,陸芊妤廢了些力氣才將拉鍊拉開,摸到夾層裡有個東西,拿出來一看,是鋁箔紙包著的一板頭孢,只剩一粒了。
陸芊妤突然感覺背脊發涼,施詩的口袋裡怎麼會有頭孢,還將這件厚重的外套給自己穿上?又在警局裡說自己不堪忍受校園暴力而自殺。
按理來說,施詩絕對知道自己是失足落海的,她為什麼要對警察說謊?
重重疑點埋在陸芊妤心頭,她愁眉不展,瞬間感覺心裡壓著塊大石頭,她想知道真相。
“芊妤,小承,吃飯啦!”
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陸芊妤已經聞到了排骨湯的香味,她暫時放下心裡的事,洗完手去廚房舀湯,她想好好享受新年裡一頓美味的午餐。
“你最喜歡的玉米排骨湯,多吃點排骨。”陸母將排骨盛入陸芊妤的碗中,而將玉米都盛給了陸承。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陸芊妤喜歡吃排骨,而陸承不喜歡;相反,陸承喜歡吃玉米,而陸芊妤不喜歡。
雖是姐弟,很多時候,口味卻恰恰相反,為食物大打出手這件事,在這對姐弟面前是不存在的。
誘人的排骨混上玉米的甘甜,湯汁自然醇厚濃郁,淡淡的一層清油浮在碗沿。
陸芊妤胃口從沒這麼好過,她一口氣喝了兩大碗玉米排骨湯。母親說還要留一點肉和湯,等父親下班回家喝。
吃飽喝足,陸芊妤心滿意足地回房間睡了個午覺。
睡醒後,陸芊妤想了想,拿起手機給施詩發了條訊息,約施詩在上次的海邊燒烤店見面,說自己想吃小龍蝦希望施詩能陪她。
施詩很快就回復了,表示可以,她剛好也想吃小龍蝦了。
陸芊妤收拾好後,就早早地去燒烤店,時間還早,施詩還沒來。
天寒地凍,陸芊妤坐在店內靠窗的位置,屋裡暖氣很足,陸芊妤脫下了棉襖和圍巾。
陸芊妤閒得無聊,開始打量著店裡的裝潢,天花板和地面都是用實木板材鋪設,牆紙也是對應的原木色,實木座椅和餐桌背對背擺放,十分有條理,空間寬敞開闊,令人舒適。
冬天海風很大,從窗外看去,陸芊妤能直接看到波濤洶湧的海面,心裡有些發怵,她永遠忘不了灌入鼻腔的海水和沉入海底的恐懼感。
陸芊妤無意間抬頭,發現店裡有個攝像頭正對著窗外。
陸芊妤暗自比劃了一會,不出意外,這個視角,能清晰地照到上次她們坐著吃燒烤的那個地方。
上次去衛生間時,施詩比自己先回來,而在自己喝啤酒之前,並沒有親眼看見施詩擰啤酒瓶蓋。
之前不覺得有什麼古怪,現在想想,為什麼不等自己過來的時候在自己面前擰開瓶蓋呢?陸芊妤不停摩搓著手指關節。
自己在洗手間的那段時間,施詩到底做了些什麼,陸芊妤獨自推測著,心裡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只是施詩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也是陸芊妤約施詩到這裡的原因之一,她想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施詩明明對她很好,為什麼會背刺她,甚至間接導致自己死亡,陸芊妤始終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陸芊妤看了看時間,施詩應該快到了,她點了兩瓶啤酒,直接擰開蓋子。
陸芊妤第一次開啤酒,不太熟練,氣泡溢位瓶身,灑了點在桌面上,她將酒放在桌邊,服務員見狀,立即走過來用抹布擦乾了桌子。
陸芊妤不好意思地說了聲“謝謝”,同時點了和上次一樣的一大盤小龍蝦。
施詩剛到,小龍蝦也正好端了上來。
施詩一進門就看見陸芊妤坐在窗戶旁邊,她笑著坐到陸芊妤對面,“一來就可以吃到美味的小龍蝦,芊妤,你真好。”
陸芊妤將開了蓋的啤酒遞給施詩,“江湖規矩,吃龍蝦前先悶一口啤酒,味道更好。”
“蓋怎麼提前被擰開了?”施詩有些遲疑,遲遲不肯接過陸芊妤遞來的啤酒。
陸芊妤進一步試探著,“怎麼啦,我又不會害你。”
施詩有些慌了神,難道陸芊妤知道什麼了?不會的,她做的天衣無縫,陸芊妤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將頭孢碾碎倒入了啤酒中。
“哎呀,我知道芊妤當然不會害我了,只是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有點感冒,不能喝酒。”
施詩接過啤酒,放在桌子的角落,強行轉移話題,“對了,芊妤,你居然還會舞劍,你怎麼都不和我說呀,早知道就不說讓你當我侍童了,在我旁邊舞劍多好,也不會被江晏撿了漏。”
“江晏教我的,我學了一下午才學會一點皮毛,晚會純屬趕鴨子上架,是江晏教的好。”
陸芊妤眸色深了深,聽著施詩挑撥離間的話語,眼底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厭惡,看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和江晏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她可不是什麼善茬”,施詩沒注意到陸芊妤態度的轉變,她繼續炫著龍蝦,陰陽怪氣道:“自從她來了之後,你就不怎麼搭理我了,是不是她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