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忱突然坐直了身體,手掌不由得攥緊手機,無限放大那張圖片直到畫面模糊到全是畫素塊。
裴忱心裡有了一個荒唐的猜測。
但是他不敢去驗證。
咖啡的熱氣嫋嫋,帶著醇厚的香氣繚繞撲灑到臉上模糊視線。
裴忱在氤氳中彷彿看到季憫樂穿著那條裙子,在宿舍裡笨拙艱難地拍照,然後發出來going自已。
他趕緊收回飄蕩的思緒,再次捧起手機來檢查曾經的照片。
果不其然,那塊青紫色在其他照片裡是沒有的,說明並非是胎記,極大可能是撞傷後產生的淤血。
裴忱的眉心皺得越來越緊。
他又返回去檢查宿舍裡安裝的小熊攝像頭,畫面上清晰地錄製了季憫樂午餐後回到宿舍裡的全過程。
他先是坐著休息了片刻,然後拉上了窗簾用重物頂上了門,轉身去了衣帽間裡,再次回到攝像範圍裡的時候,只見季憫樂懷裡緊緊抱著一些東西快步進了衛生間。
裴忱放大畫面,一幀一幀地檢查。
季憫樂很謹慎,懷裡的東西抱的嚴嚴實實,根本辨別不出來是什麼。
就在裴忱準備嚴格甄別的時候,只見手機裡的畫面忽閃兩下,然後冷不丁地啪——地一下斷線了。
手機提示攝像頭斷電。
後續的內容沒有錄製成功。
“……”
正是!最!重要的!關頭!
斷電了!?
裴忱嘖了一聲雙眸微微眯起,身體向後靠在沙發上,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扒出真相的態度。
他又去檢查前段時間的影片。
很詭異。
季憫樂只要自已在宿舍的時候都會拉上窗簾,然後鬼鬼祟祟地抱著東西去衛生裡待很長一段時間。
等他再出來以後身上已經換好了睡衣,雙頰通紅。
明顯不是正常的泡澡。
裴忱託著下巴,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觸碰敲擊自已的頸部,腦袋裡有個想法一閃而過:“難道是,性需求太高……”
所以偷偷才會在浴室裡那麼久!
所以才會每天晚上跑去他的床上?
裴忱客觀地暫時保留這個想法,現在主要問題是要扒出來季憫樂是自已協議老婆地證據。
雖然問裴復川更直截了當一些,但是前天剛發了和其他Omega的親密照片挑釁,今天又跟小狗似的巴巴腆著臉去問,顯得自已很沒面子。
裴忱感覺自已活的真的很莫名其妙,這種事情還要彎彎繞繞地自已去扒細節。
說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
手機裡的畫面再次亮起來,日期被調整到一個星期之前,季憫樂第一次在衛生間裡滯留的時候開始檢查。
他從頭記錄季憫樂出來的時間,並且根據自已手機上的資訊時間,一一對照。
“季憫樂?”
裴忱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但是話裡帶著遲疑,他自已也不敢完全下結論。
有些照片發過來和季憫樂出衛生間的時間,前後只差半個小時。
但是又有時候季憫樂沒有去衛生間,手機裡還會有圖片。
這不能完全證明季憫樂就是他的協議老婆。
但是,裴忱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裴忱腦袋亂糟糟的,手指在鍵盤上一通輸入,最後權衡再三還是全部刪掉。
他現在回覆,會顯得自已是個放浪形骸的酒色之徒。
裴忱收起手機,立刻起身去取自已的外套,毫不猶豫地衝出俱樂部,直接開車直奔學校。
這種突破認知的突發狀況,讓他的大腦完全沉浸在莫名其妙的高度緊繃且興奮的狀態,他說不上來自已詭異的情緒起源於哪裡,但是裴忱總覺得…好玩的事情要增加了。
一路綠燈,二十分鐘趕到學校。
裴忱顧不上身邊躊躇著想要送情書的Omega,也聽不見有Alpha向他打招呼。
裴忱滿腦子都是季憫樂的輕薄小短裙。
這種情緒下男人健步如飛,穿過人群到電梯裡隔絕外界的一切嘈雜聲音,緩緩上升的電梯讓人心底急躁不安,裴忱甚至感覺自已走樓梯都要比電梯快。
好在再遠的路終究有盡頭。
他直接拿鑰匙插進寢室的門鎖孔裡,旋轉兩圈,只聽咔咔兩聲門板自動彈開。
裴忱甩門而進:“季憫樂!”
……
房間裡安安靜靜,沒有回應。
他去臥室裡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季憫樂的身影,又去衛生間裡檢查一遍。
浴室裡並沒有洗漱過的痕跡,除了一股淡淡的青檸味道以外,別無異常。
“出門了?”
裴忱說著,不由得轉頭看窗外的天。
北方的八點半,太陽已經墜落地平線,天空擦上漫無邊際的霧藍,城市裡的點點燈火高綴天際,人工星星要比月光更加耀眼。
裴忱剛剛意識到現在天已經黑了。
季憫樂的晚餐向來不會超過七點,所以他現在去了哪裡?
裴忱正一籌莫展之際,腦海裡突然閃過第一次見面的場景,記憶逐漸清晰…昏暗的燈光和加料的酒,青檸味道的資訊素。
……
第一次碰面
是在酒吧!
裴忱行動力快過腦子,身體已經走出二里地,但是腦袋又後知後覺自已追過去似乎很沒道理。
他的目的是什麼?
他要抓著逼迫季憫樂承認嗎?
裴忱默默頓下腳步,大腦裡的理智勉強戰勝衝動,握在手心裡門把手又緩緩迴旋,重新關上房間門。
Alpha又坐回沙發。
人雖然在寢室,但是心思卻跟著季憫樂一起飄蕩在酒吧裡,裴忱手指無意識地劃拉過螢幕上的照片,恨不得要把季憫樂的圖片摩挲到包漿。
他一動不動地沉思了好久。
直到臨近凌晨時分,寢室外窸窸窣窣地響起一陣動靜,像做賊的小老鼠正在伺機而動。
裴忱耳清目明,非常精準地確認那個聲音就停在自已宿舍門口。
他剛要起身去衛生間裡取馬桶橛子,結果沒想到門板要比自已更先一步開啟。
房間裡的光線瀉入漆黑一片的樓道,剛好灑落在門外人身上,季憫樂裹著又厚又長的外套,風塵僕僕地迎著光站在門口。
裴忱默默鬆開攥起的拳頭,側開身體。
季憫樂趕緊鑽進房間裡,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帶進來一股低廉的酒氣:“好冷啊。”
外面溫差大冷,沒想到房間裡空調冷氣更冷。
“你去哪裡了?”裴忱跟在季憫樂身後,倚在門框上,狀態懶散惺忪,好像真的只是隨口一問。
“酒吧呀。”季憫樂去水吧給自已倒了杯熱水,依舊穿著外套,把自已縮排沙發裡取暖。
裴忱不理解:“你不是不會喝酒?”
季憫樂哈出一口熱氣,對裴忱的疑惑也表示疑惑:“少爺,我需要工作。”
裴忱對這個回應更加不理解: “那你為什麼缺錢?”
和裴復川做交易,肯定能撈走一大筆錢,這個數字他不清楚,但至少足夠季憫樂後半生順遂無虞,不會像普通人那樣為生計發愁。
季憫樂感覺被羞辱到,仇富的心情達到頂峰:“你們富二代能不能搬出去自已一個星球?”
裴忱說的這還是人話?
他要不是缺錢的,當初能能為了幾千塊錢拼了命地釋放一晚上的資訊素嗎?
“……” 裴忱怎麼想都不明白
如果季憫樂是他的協議老婆,又為什麼要大半夜地去辛苦工作?
但是他又不好把話說的太明白,以防掉了馬甲。
“你以後都要去上班?”
“對啊。”
“你不是結婚了嗎,你老公不養你?”
季憫樂捧著杯子頓了一下,突然又嘆了口氣,哀怨出聲:“其實…我與家裡男人貌合神離,他捲走所有的財產在外面養小三四五和私生子一二三,一年到頭也不回家一趟,甚至揚言要和我離婚讓我淨身出戶,我當然要自已攢一點錢了。”
裴忱臉色陰沉:“……”
季憫樂突然又嗤笑出聲:“不過告訴你個秘密,我老公短小秒S還沒有生育能力,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裴忱:“?”
季憫樂一通胡說八道,說完以後只覺得渾身舒暢。
不僅如此,喝碗熱水後身體也舒服了許多,胃部的暖流緩慢地蔓延到四肢百骸,僵硬的四肢又活泛過來,像喪屍被淨化後重返溫暖人間。
他起身去洗了杯子。
又抱著睡衣去衛生間。
脫掉外套,裡面是一套黑白的女僕裝。
今天是酒吧週年慶,晚間有特別活動蒙面舞會,他被迫分了一套。
季憫樂看著鏡子裡的自已。
莫名覺得這套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覺,完全不輸那套半透明的,布料多了反而更加勾魂攝魄。
他隨手拍了幾張。
然後在手機上定好時,第二天早晨七點準時傳送給男人。
心情舒暢。
季憫樂美滋滋地去浴缸泡澡,消除工作帶來的疲憊,一整晚都睡得安穩香甜,連個夢境都沒有。
一覺天明。
季憫樂被自已的生物鐘喚醒,難得的神清氣爽。
他率先檢查了一下自已確確實實在自已的床上,這才放心地疊好被子去衛生間裡洗漱。
就在季憫樂關上門的下一秒。
裴忱的手機裡突然一聲新訊息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