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問下去。

“你這個人真奇怪……”

她的聲音輕輕嘀咕，好像只是在對自己說。

成囂的身上有著常人沒有的故事感，他天生就該脫離平凡二字。

自那天起，她與成囂的事被傳成了各種版本的八卦。

她第一次體會到站在輿論中心的感覺，猶如被放在烈火上炙烤。

這種滋味並不好受，平靜的生活就像是一個乾癟的氣球，各種輿論風吹的聲音不停往裡面灌，越來越膨脹，至於什麼時候爆破只是個時間問題。

身後的竊竊私語，每個人臉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表情，甚至連老師們都開始參與其中。

偶爾她犯困走神，會被一粉筆砸到桌面上。“有些同學，好好學習啊，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她無語凝噎。

放假了，她一如既往要回家。

攢動的人群中，她看見一個戴著灰色衛衣帽子的少年，他就像人流裡的礁石屹立不動，即使背對著她，江亦也知道他是誰，此刻她最不想看見的人。

逼仄的走廊她已經無法後退，從他身邊經過時她還在禱告，他千萬別過來。

好在，他只是快速將紙條塞進她手裡，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時，成囂已經大步離開了。

“我們在上次那個地方見。”

江亦抬頭看向他離去的方向，那麼扎眼，周圍的人群再次投射出異樣的目光，那種細碎竊竊私語的聲音又讓她捕捉到了。

她無奈搖頭，他是不是以為這樣就能不給她帶來麻煩了？可是他是不是真的不清楚自己有多扎眼？這樣掩耳盜鈴的做法實在是……又蠢笨又，有些可愛？

她大步跟上去。

卻在離開的那一刻在鬨鬧的人群裡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她頓了頓腳步，以為是幻聽。

她沒有多想。

高揚高舉的手在她毅然離開的那一刻倏然跌落下來。

心空了。

怎麼空掉了。

他怔怔的攥緊了拳頭，有些茫然無措。

他垂下頭，淚水一瞬間湧滿了他的眼眶。

校服是防水的，怎麼也擦不淨。

他好難受。

一回頭，撞到了人。也沒有句對不起。任憑人家破口大罵。

……

待到無人處。偏僻居民樓逼仄巷道。

遠遠的兩三百米，見他停下腳步，她也不自覺停下。

成囂回頭，江亦下意識左右看了看，沒人。

她的心砰砰跳，他又莫名其妙大步走過來，攬住她的肩頭，下一秒，又莫名其妙帶著她跑起來。

她不知道他在幹嘛，自己在幹嘛。

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

穿過巷道，穿過鐵皮門，穿過一小段泥路，又是一個上坡。

氣喘吁吁。

跑不動了！

她在心裡大聲吶喊。

用力喘息，他就在旁邊輕聲笑。跑成這樣，笑起來也這樣好看。

太氣了！

“不行了！！跑不動了！”

她快崩潰了。

漸漸的，攬著她的肩的手，變成拉住她的手臂，再後來她腳步越來越慢，就變成了牽手。

自然而然。

她閉著眼睛崩潰地跑。

一點也不害怕，任由他帶領著方向。

倏爾，聞見芳香。

一小片花海。

他就此停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