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城看向高揚,淡淡地笑了笑,高揚明白他的意思,回敬了祝福的眼神。
滿桌少年氣,一桌菜被吃得七零八亂,幾杯酒下肚,大家興致高漲,幾人提議轉戰夜場。
又是“鑽石銀座”。
他不堪回憶的地方,不好掃興,他只好硬著頭皮跟著進去。
震耳欲聾的音樂,空氣裡瀰漫著各種香水混合著酒精與香菸的味道。不論你是誰,什麼身份什麼性格,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尋歡作樂。
她是夜的熟人。
陰暗角落卡座裡,她獨自坐在一旁遠離了人群,咬著吸管喝著混合果汁飲料,漠然地看著舞池裡形形色色的人。
“小玥,怎麼了在發呆?”比她年長四歲的表姐坐到她身旁,是個濃妝豔抹的美人兒,正值她最燦爛的年齡,她笑得十分豔麗,附到她耳邊說:“我帶了上次跟你說的Leo來。”
李嘉玥抬眼,高大帥氣十分新潮的男孩湊過來已經端著酒杯湊了過來,笑著說:“喝一杯嗎?”
她換上笑容,搖晃著酒杯與他輕碰了一下。
“幫我照顧他!我要去carry全場了!”表姐將外套褪下,蹬著恨天高踏上了舞池。
她看了一眼叫Leo的男孩,年紀與她一般大,他側臉彷彿與誰有些相似。
她對他來了興趣。
主動搭話。“你第一次來這裡?”
Leo回:“是的,我剛回國。”
哦,又是個國內考不上學校家裡放出去混文憑的。
表面上依舊甜美地笑著,輕拍手掌,笑容裡帶著半分“崇拜與羨慕”,“這麼厲害?!”
Leo勾唇笑了笑,“這沒什麼。”
他又倒上一杯酒,分杯給她,在對方湧動的情愫目光裡雙雙喝下。
他對她也有興趣,她感覺得到。
自認為是的精彩。
手機此刻震動了一下,是手機簡訊,不過恰好,她藉此機會可以離開一會兒“放一會兒線”。
她走到洗手間門口的休息區,翻開手機。
“你在哪?”
“酒吧嗎?”
“我來找你。”
“回我訊息。”
“你不是說你不會再去了嗎?”
“回我,求你。”
“得到我你還不知足嗎?”
………
一列列看下來。
她不自覺嬌俏又輕蔑地笑出了聲。
合上手機,她重新踏入嘈雜內。
酒精此刻發生了作用,昏暗環境下,她找了好幾圈竟然沒有找到原來位置。
她被繞暈了。
忽然她在攢動的人群裡看到一個人的側臉,她激動地笑著貼了上去,“Leo,我真的暈了,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你!”
高揚忽然被人抱住手臂,他皺著眉低下頭,不耐煩地想 將人推開。
“是你……”
李嘉玥抬起頭,正對上他厭惡的眼神。
她也稍稍驚了一下。
高揚連忙抽出手臂,不願再看她第二眼。她眼看著他隨著同行的人消失在嘈雜中,忽然感受到一種被人徹底厭惡的難過,她的笑容逐漸凝固逐漸變得僵硬,平日裡她偽裝得太好,酒精作用下,她緊繃的神經才得以舒緩。
回到卡座的路上,不少熟人同她打招呼,她維持著最後一點倔強保護好自己的面具。
“怎麼去這麼久。”Leo語氣裡有些抱怨,卡座裡的男男女女他都不熟識也沒興趣,從小到大他都是最受人關照的那一個,怎麼受得了有女孩忽略他。
不過儘管抱怨歸抱怨。見到她回來他還是很開心,他都快以為她走掉了。
此刻再看見Leo那張臉,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她坐下來,笑著抬手將他下巴搬過去,不讓他正臉看著她。
Leo只當她想來一點“親密互動”,任由她的手擺弄自己的臉,還傻傻的笑得燦爛。
“別笑。”她撇撇嘴的樣子落在他眼裡讓他覺得可愛極了。
然而此刻她心裡卻想的是,你笑起來可就不像了……
在同一個地方的另一邊,高揚對這種地方已經有了PDST(創傷應激障礙),尤其是他完全沒料到又能遇上李嘉玥,他十分緊張,像是隨時會從某個他注意不到的角落跑出來一條蛇,總之,渾身不自在。
他酒量十分差。
飯局上他就已然快醉了,現下又被羅城灌了兩杯,大腦徹底繳械投降,神經開始叫囂著要嘔吐。
他起身裝作無事,一路扶著牆壁走到洗手間,吐得昏天地暗。
吐完,他走到一堵牆邊緩緩靠下來,翻出手機裡那張她過生日時的合照。
燭光裡的女孩錯愕的表情自然而可愛。
他的思念是一股酸澀的暖流,從他心臟開始緩緩流淌向四肢延展。
他給她打去電話。
“江亦…”
“來接我好嗎?”
“我好想,見你。”
拿著手機的手突然垂下,最後一絲清醒消失殆盡。
……
第二天清晨的光透過酒店落地窗打在他臉上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宿醉後的胃翻騰得難受,頭痛欲裂,他掙扎著從虛無的夢境裡醒來。
昨晚……
喝了多少?
他隱約記得並不多,可後來發生了什麼卻又沒有絲毫印象。
雪白的床單在陽光照射下格外的刺眼。
他還沒來得及想自己現下正處於何處,起身坐起來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視線偏移,他活活嚇出一身冷汗。
這床上還有另一個人……
她還在安睡著,一夜的凌亂後,眼下的妝暈成了一團黑。
他的眼睛在看見她臉的那一刻震顫起來,瞬間冷汗直流。
李嘉玥……
怎麼會。
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清醒。
他不禁捶胸頓足,直想狠狠給自己來上一耳光!
顧不得洗漱,他躡手躡腳地翻身下床,慌亂著胡亂套上衣褲,逃命似的離開了酒店。
聽見房門關閉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眼睛,自嘲地笑了起來。
就這麼害怕嗎。
他走在陽光下任由太陽炙烤,腦袋因為現實衝擊導致一片空白,腳步不穩頻頻與過路的行人相撞。
一絲寒氣平白冒出,從他腳底順著他的身體慢慢往上爬,冷一陣又熱一陣的難受。
昨晚不該喝那杯酒…
不對,不該去鑽石銀座……
或許,或許只是睡在一起呢?沒發生什麼……畢竟他喝醉了什麼也不能做。
…
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簡直卑劣到了無恥的地步,人就是這樣,做錯了事情無法接受,只能給自己找補!
他沒有臉面再去見江亦。
卻又很想給她打電話
他抬手狠狠地在臉上來了一耳光,希冀能將自己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