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囂整張臉都是蒼白的，表情極為痛苦，他還在大口大口地喘息，女孩子全都圍了上來，不論周圍的人怎麼呼喚他的名字，他就是沒醒。額前的碎髮被汗水淋溼，他閉著眼睛微微顰眉，不一會兒他兩邊鼻孔裡流出兩條紅色的“長蟲”。

流鼻血了，看上去還挺嚴重。

教導主任聞聲風風火火地趕來扒開人群，眼瞧著他臉色蒼白又流了鼻血，害怕是什麼隱疾，哆哆嗦嗦地打電話，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四班！四班的！班長在不在！班長去通知班主任，再來個人！江亦江亦，你跟著去醫院好相互照應！”

一群人裡，他就只對江亦有印象，自然就成了最“幸運”的那一個。

江亦連忙張了張嘴，想說自己還有事，卻發現這算不得一個藉口。她皺著眉，方才還答應了高揚要去看他打球，要是失約……哎，希望別耽誤太久才好，成囂你可千萬別有事啊！

她極其不情不願，卻也沒有表現出來。

救護車的擔架堪堪好放上一個成囂，長胳膊長腿的體格搬起來還有些費勁兒。江亦跟著上了車。

救護車上的護士掀開他的衣服給他上心電監護，江亦想看又不敢直愣愣地盯著看，一雙眼睛佯裝鎮定。

或許是哪裡不舒服，依舊神智不清的成囂手開始牴觸護士小姐的動作，導致遲遲沒成功測準。

“同學，幫我按住他的手。”

江亦聽聞，挪過去雙手按住他的手臂，他一下子反手緊緊抓住了江亦，嘴中還不停囈語著什麼，像唸咒語一樣，她一個字也沒聽清。

“心率160，血壓90、66……”

“護士姐姐，他怎麼樣？”

“還說不準。”

江亦看了看救護車上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左右，高揚的球賽就要開始了……

救護車將他拉到了最近的醫院，沒多久班主任也趕來了。

“中暑了這孩子，還有點低血糖，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報告還沒出來，先留院觀察，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醫生一走，成囂就醒了。

“你感覺怎麼樣？”江亦站起身問道。

他依舊感覺有點暈，沒說話，左手下意識捻了捻食指，蒼白的唇才吐出幾個字“……”

“什麼？”江亦沒聽清。

他沒回話，一把掀開被子就想下床，卻被江亦攔了下來，“你還是安分點吧，醫生要你留院觀察，你突然暈倒又流鼻血，結果沒出來以前你哪也別去。”

成囂一雙手撫上眼睛，十分無奈又無可奈何。

他反反覆覆地摸索著身上的各個口袋，依舊沒找到他的東西。

江亦看見了，連忙問：“什麼東西掉了嗎。”

成囂沙啞著嗓子說：“我的戒指，不見了。”

她皺眉，“很重要嗎？”

他重重的點頭。

“你還有印象你放在哪裡了嗎？”

“我不知道……”

“跑步之前還在嗎？”

“在。我跑步的時候一直握著。”

那就是跑步的時候或者剛剛暈倒的時候掉了。

江亦很為難，思考了半刻，要是能回到學校幫他找東西，這樣的話高揚那邊……

“我去給你找吧。不過，機會不大。”

成囂那雙深黑色的眸子一瞬間溼漉漉的，像是快要哭似的，他重重的垂著頭，一言不發。

幾十秒後，他抬起頭，滿是悲傷又期待地對著江亦說：“請求你，一定要找到……”

江亦莫名覺得他有些可憐。

卻也不敢承諾，“我，一定盡力……”

得到她的“保證”，成囂像是孩子那般純真地笑著。

江亦幾乎是盡了最大的力氣趕到學校，在公交車上她就在思考對策，她一個人的力量微乎其微，要是……

她咬了咬牙，悲哀地想，看來這次要豁出一點臉皮了。

她回到學校的時候，田徑場在比賽四百米，到下一個專案時有十分鐘間隙。她趁著這個空隙，走到廣播站，申請借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同學們好，我是，高一四班的江亦，一個小時前成囂同學因為身體原因暈倒，導致他掉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這個東西對成囂同學很重要，如果有撿到東西的同學請交到失物招領處……謝謝。”

果然，她透過廣播站的視窗看見操場的人群再次騷動起來。

不一會兒，各種“失物”就擺在了江亦面前。

但是，其中沒有一樣東西是稱得上是“戒指”。

眼看著快到了比賽時間，江亦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拜託廣播站的同學先收好這些“失物”，她則是飛快地跑了出去。

她平時就缺乏鍛鍊，跑兩步就已經眼冒金星。

她不禁想起三千米專案的恐怖程度，要是換她上場，她能直接當場暴斃！

比賽已經開始了，高揚熱身完還是沒能見到江亦。他頻頻往左右籃球場的入口看了又看，滿滿的失落與失望讓他心臟泛酸。

真的不來嗎……

場下的觀眾大多都是女孩子，哨聲一響，籃球帶來的情緒一下子被點燃，紛紛呼喊起來。

高揚對待籃球這件事特別認真，是過腦子的那種認真。

江亦一路上幾乎是跑過來的，終於到了門口卻發現比賽已經開始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高揚打籃球，比賽場上的高揚與她平時接觸到的高揚很不一樣，每次進球，他的臉上會露出一個特別張揚的笑容，那種笑容像影視劇的大反派得到勝利後肆意的蔑視的笑。

周圍傳來女孩子的尖叫，並大喊了一聲高揚的名字。

他這麼受女孩子歡迎嗎？

江亦發現，她一點兒也不瞭解高揚。

哨聲吹響，賽程過半，中場休息。

許多女孩子都跑去給高揚送水，高揚微笑著接住了一個個遞過來的水瓶，江亦走過去，但她雙手空空，只好站在人群外看他。

她的出現讓高揚愣了一下，髮絲間都是汗淋淋的，他眼睛溼漉漉的盯著江亦，對她露出一個十分溫柔曖昧又單純的笑，讓這群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江亦。

一瞬間心臟像是被什麼擊中。幾乎是一瞬間，江亦腦海中閃過一個她覺得十分可笑的想法。

又是一聲哨聲。

高揚笑著轉身又回到場上去了。

但可憐的江亦根本抵擋不住人群中赤裸裸、或許好奇、或許嫉妒的視線。

她連忙離開了球場。

比賽結束，小組賽勝利，高揚在觀眾席沒能找到她的身影。

他拋下還在慶祝勝利的隊友，離開了籃球場，電話打過去，她的手機已經關機。

李嘉玥看著人群中的高揚，匆匆忙忙的從她身邊過去。好像在尋找什麼。

身旁的男孩摸了摸她的頭。

“看什麼呢？”

“嗯？沒有啊。”李嘉玥回過神。“我們去吃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