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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04 命運的齒輪

讓我們開啟時光機器,掀開黑色的幕布,倒回到十五年前。即將登場的角色每一個都將成為這齣好戲的主演,他們的人生影片即將放映……

……

一個高速發展的城市,清晨七點五十九分的前一秒天還仍舊矇矇亮,直到八點的鬧鐘準時一響,太陽就已經整個升起,從沒有緩慢甦醒這一說。

江亦,一個三年前跟隨母親搬來這座城市的普通女孩,學習成績優異,如今是個準高一學生。

今天超市大減價,菜便宜到令人髮指,她一下買太多,打算著好好儲存能吃上一個星期。還有十天左右即將開學,學校是強制寄宿制,她要珍惜在家裡的日子。

從超市裡買完菜出來,她會算一遍菜價,但是第一遍遺漏了,多出來的兩塊錢令她驚慌,又趕忙再算一遍,好在這一次沒算錯。

看見門口有推車小販賣冰淇淋,這種冰淇淋廉價且味美,她連忙穿過馬路買上一支。試圖化解燥熱天氣帶來的難耐高溫。

平時她很少吃這些零食,只有極少時候她才敢“犒賞”自己。冰淇淋甜水在熱辣的陽光下很快會化掉,她躲在陰涼處吃完才繼續拎菜回家。

慢慢走,一路上沿著城市河道,路過高大漂亮的城市寫字樓,她看著那扇玻璃門不斷有人推開,匆匆忙忙地進進出出,握著手機拎著咖啡,高跟鞋與西裝皮鞋的皮革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們就像另一個世界的人。那扇門後的世界,

是她最嚮往的生活……

累了就歇一會兒,她就這樣走了三條街,逐漸臨近傍晚。三川市的夏天雖然熱得讓人受不了,可夕陽餘暉絕美,她看著太陽西沉,最後落入地平線,她才又繼續趕路。

最後一條街,轉個彎就進了這個老小區的巷子,這是一條較為偏僻的路,卻離她家單元樓最近。

在不是那麼好的城市地段,總是會把建築修得十分靠近,壓抑、昏暗。為了容納下更多買不起更好的小區的人。在這裡,每個人都要學會接受現實帶來的所有考驗。例如隔音、供水供電、城市垃圾等一系列問題……當然也遠遠不止這些。

這條路除了附近的住戶很少有人經過,眼看著穿過這條小巷就能到家。

“嘶…哇!”

一聲尖銳悽慘的動物慘叫,她冷不丁被嚇了一大跳。她聽得出來這是貓的叫聲,小時候在鄉下外婆家,貓打架就會發出類似這種叫聲。

她一開始以為是附近流浪貓打架並沒有在意,正當她想離開。又是一聲淒厲並且十分痛苦的慘叫,並伴隨著一個男聲的低笑,她這才反應過來這並非是她想的那樣。

很快她反應過來,一個十分可憎且恐怖的想法在她腦子裡浮現出來。

難不成,這附近,是有人在……虐貓?!!

她的想法很快被驗證,因為此刻,一個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拎著一隻被血染紅的白貓從另一條巷子裡出來。

江亦連忙找了個單元樓道躲起來,這種變態的人一般心理陰暗,被人發現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說不準就會被激怒,她不想涉入險境。

她躲在暗處看著那隻可憐的小貓奄奄一息,還在用爪子無力地撲騰,試圖反抗少年的禁錮,少年被它爪子抓傷的手臂觸目驚心,他一個不耐煩,就將貓狠狠砸在牆上,“死貓!還敢抓我!”

這一砸,貓咪徹底沒了動靜,少年從兜裡掏出打火機。她預感很不好,只見他將打火機的火苗湊近了貓尾,貓的毛髮一瞬間被點燃,空氣裡瀰漫著蛋白質燒糊的味道,她眼看著這“變態”要用殘忍的手段置貓於死地,江亦情急之下,慌忙從袋中掏出一根胡蘿蔔向他扔去,正正好砸中了他。

那人被突如其來的異物砸中頭頂,顯然也懵了,眼冒金星,蹲在地上半天沒能反應過來,待他抬頭一看並沒有人,氣惱之下決定親自走到樓道里檢視。

看著他捂著腦袋朝樓道走來,江亦嚇得連忙跑上樓,他仍舊在不停一層一層往上追,江亦乾脆直接跑到頂樓。

謝天謝地,頂樓堆放著各種雜物,是不錯的躲避之所。江亦躋身躲在一個廢棄的冰箱大小的紙箱中間,正當她屏氣祈禱那人快些走時,她看見一雙沾有血跡的白色板鞋走到了她面前停下,江亦冷汗淋淋,正當她以為死定了,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待會兒不慎被發現了,她就大聲呼救,這附近這麼多人一定能聽見……

但意外的,那人卻只是看了看就轉身離開。

她太害怕了,躲了足足半小時才從紙箱裡鑽出來。

她從頂樓往下看了看,確認沒什麼動靜,貓還在原處躺著,這才拎著菜飛快下樓。

待她趕到貓咪身邊,它已經沒了呼吸,身體的溫熱已經逐漸散去。

她決定好好安葬它。

少女將貓撿起來裝進袋子裡。

看著她遠去,他從隱蔽處現身……

……

母親很少在家,雖然每天都回來,但江亦要上學,兩人見面的時間總是要岔開。

這次中考完她毫無意外地考上了全省最好的公立高中,迎來她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最長的一個假期。臨近開學,母親依舊早出晚歸。幾次江亦想找她說說關於高中的事情,幾次沒抓住機會。

這天她破天荒回來,悠閒地在房間裡抽菸,七十平的小屋,弄得滿屋子都是煙味。江亦討厭煙味,認為那味道里帶著令人絕望且墮落的氣息。

她把菜一一放進冰箱,踟躕下,她站在母親的房門口,看著她從鼻間撥出的煙縷,她還是開了口:“媽,我上了高中要住校,每個月你得給我生活費。”

“多少?”江媽玩著手機沒看她。

“八百,可以嗎?”她詢問。

江媽仍舊面無表情,“八百夠嗎?給你一千?”

江亦知道母親的處境也並不容易,否則她怎麼還會關注這方圓五公里的所有超市與菜場的菜價。

“八百夠了,就每天吃個飯的事兒。”

江母無異議,當即就痛快給了她八百。每次問母親要錢,江亦都有種侷促感,雖然她每次張口母親都會爽快答應,可這些年好幾次夜裡,她都能聽見與她臥室一牆之隔的母親在握著手機,悄聲說話:“寬限我幾天王姐,我手頭有了就立馬給你……”

江母遞給她八張百元紅鈔,這是她人生第一次拿到這麼多錢。

“小亦,你要好好學習!將來出人頭地!……”江母抽著煙,語重心長地說,她深知自己的人生已經壞到這般田地,卻寄希望於江亦能拯救她於水火。從小到大她對江亦的教導只有這幾句叮囑,在教養孩子這件事上,她能做到的僅僅只是提供溫飽。

傍晚,江亦在小區花圃裡挖了個坑,將裝著貓身體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她捧起一捧土撒下去。

“下輩子別當流浪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