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曾見過一個詞，叫做“蝴蝶效應”，當然它的含義中文詮釋得更好，叫做“因果”。

她發誓她那年那天只是路過。

後來她想，如果沒有多買那一隻冰淇淋、如果沒有在心裡算了兩遍菜價、如果沒有多貪戀那一點夕陽餘燼、如果不是她同情心氾濫……

如果如果，沒有沒有，那麼後來的這一切都將與她無關。

……

近視已達六百度，如果不戴眼鏡這個世界對她而言的模糊就跟冰淇淋掉在地上化成一灘甜水無異。之所以這樣比喻，我想就是有點亂七八糟的意思。

如今她習慣睡到下午，晚上出去隨便找個地方吞兩口酒，凌晨把工作做完，然後繼續睡覺。

這天，她醒來，腦袋鈍痛。

已經到了傍晚六點，她很不愛夕陽，遇上夕陽她多少有些不幸。她趕忙將窗簾一拉，屋子裡陰暗下來，酒精還沒過，她已經忘了昨日為什麼喝那麼多，於是打算乾脆先做完該死的工作。

打了兩張草稿很不滿意，她的腦仁又開始像被電擊一般的疼，摘了眼鏡，吞了兩片藥準備再睡一會兒，就在這時門口的電鈴響了，她去開門，門口站著的人令她詫異。

“許衍？”

她很不確定，眼前的“糖水”。

男人擠進門裡，將一包東西放在木桌上，順手攬過她的腰，他低著眉眼看她的唇，眼神黏膩又深沉，“下了班我就來找你，你想不想我？嗯？”

如此近距離，她眯起眼睛就能稍微看清一點，還有他身上的香味，她不可能不知道這是誰。

“想，怎麼不想。”她從男人懷抱裡掙脫出來，撇了撇嘴淡淡地輕飄飄地說這麼一句，換來男人的輕笑。

她也終於想起來為什麼會喝這麼多了，昨晚她在酒吧和許衍偶遇，原本只是看見個清爽俊逸的男人背影想去搭訕，卻萬萬沒想到是熟人。

熟人這個詞不太準確，換個詞，“初戀”，還是暗戀。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異鄉相見，又是少年情誼，先是聊起小時候的事，後來又寒暄起如今，她忍不住多喝了幾杯。然而劇情十分俗套，她酒量多年都不見長，幾杯調酒下去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

她在微醺時就開始打量起眼前的男人，這麼多年他身上那股淡然的氣質依舊沒變，可男孩始終已經成長為了男人，他多了幾分男人的睿智。

許衍一開始佯裝他的紳士，即便是看她喝醉了，也依舊保持著面對面的距離。後來她歪歪扭扭地起身說著要去上洗手間，他自然要去扶，還沒走出兩步，陰暗的角落裡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她在很久以前曾瘋狂地迷戀這個味道，十多年了，這味道在許衍身上還是沒變。

她忽然站住腳步，扯著他的衣角。

“許衍，你有沒有女朋友，能不能接吻？”她說這話時，眼睛溼漉漉的，他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夏天，他只是身為她的鄰家大哥，教她數學，她聽累了打了個哈欠，眼睛就這樣含著淚光溼漉漉地看著他，委屈極了，“許衍哥，能不能休息會兒……”

許衍在回想，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蹦進了他的懷裡。

他低頭，正好吻上她送上來的唇。

他後來責怪那一刻氣氛太撩人，撕碎了他偽裝完美的君子模樣。

接完吻他提出去酒店，但她卻執意要回到自己的“巢”去。

她以前說話從不這樣離經叛道，在他記憶裡，她還是那個懂事又沉靜的女孩兒。

但現在的她，更讓他覺得有趣。

坐在計程車裡吹迎面而來的晚風，他終於清醒了些。她靠在他腿上眯著眼睛看著他，他揉揉她的頭髮問她看什麼。

她搖搖頭，顯然腦子已經混沌了。

到了地方下車，他扶起她，其實那時已經沒有了打算。

一進門，看她的房間佈置得十分凌亂卻感覺很和諧。

他還在好奇這個“巢”裡的一切。

她卻從背後抱住了他。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有沒有女朋友。”

說實話，他已經很久沒有了，上一段感情弄得他身心疲憊，工作上的事情再怎麼難辦他都能應付自如，感情上的事卻遠比他想象的要棘手……不過這件事，他打算以後再提。

眼下，他起了玩心，想捉弄捉弄這個喝醉的小孩。

“有啊，怎麼樣？要趕我走嗎？”許衍語氣很輕鬆還在笑眯眯地說話，誰知下一秒，她已變了臉色，她飛快撤下她環抱著他的腰上的手，後退了一步，語氣變得冷冽，“滾出去。”

許衍錯愕，上一秒她還好似一隻溫順的貓，下一秒這隻小貓就亮出了爪子。她如此大的轉變搞得他措手不及。

還沒等許衍反應過來她是怎麼個意思，她卻毫無預兆身體癱軟倒在地板上，許衍趕忙過去將她扶起來半靠在他懷裡，她閉著眼睛看不出是痛苦還是難受，他正準備問她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

她卻得逞一笑，雙手環上他的頸，主動送上一吻。

他反應過來反攻為主用力加深了這一吻。

……

第二天清晨她還在睡，開啟手機顯示已是早上八點。但這房間裡格外的暗，他頭一次覺得怎麼睡也睡不醒。

他撐起身子去拉開這厚重的暗紅色窗簾，房間裡有了陽光他整個人也清醒了些。

昨晚真是一夜狼藉……

他從床角找到領帶和襯衣，忍不住想笑。

看著她窩在被窩裡顯得小小一隻，他邊系領帶邊走過去在她臉上輕輕一吻。

低聲說道：“走了，醒了給我訊息。”

她嚶嚀一聲又轉身睡去。

他知道她或許清醒以後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會覺得很尷尬，本以為她怎麼樣也會給他發個訊息。

他等了一天，始終沒有。反倒是他反覆確認手機訊息的動作引來同事揶揄，“許總從來不在上班時間這樣反覆看手機，頭次見你這樣等下班等著急了。”

他淡淡一笑不做回覆，可內心又不得不承認他被擾亂了。

他本沒有打算這麼快再去找她，他一直自認為他“自持”。他很自信，總是認為他有足夠的魅力讓對方為他主動。

但眼下他這顆沉寂了太久的心，好像找到了洩口，他無法控制了，也不想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