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蔓延,熱浪夾雜著濃煙翻滾,淹沒了整個街道。
那是一個無法形容的火災場面,巨響中火焰猛衝過來,消防員們幾乎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就被熱浪席捲。
我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耳邊仍舊迴盪著那聲刺耳的爆炸聲,身體在熱浪中有些搖晃。
混亂中,我看見了他——祁徵,那個總是讓我心跳加速的人。
我們彼此凝視了片刻,火焰的映照下,我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慌亂。
我想說些什麼打破沉默,但終究還是沒能開口。
「你們沒事吧?」一位消防員跑過來,關切地詢問我們的情況。
祁徵淡淡地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只在我嘴唇上停留了片刻,「我沒事。」
「蘇醫生?」消防員喊了我一聲。
「嗯。」我從混亂中回過神來,面對眼前的景象,連忙調整了自已的狀態,快速投入到救治受傷消防員的行列中。
而祁徵,依舊站在原地,雙手插在褲袋裡,看著我忙碌的身影,彷彿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將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
張海拍了拍祁徵的肩膀,「走吧,你這個磨人的傢伙!」不失時機地打趣道。
指導員很快佈置了第二輪作戰方案,外圍的人任務變成了繼續出水降溫滅火,而從第一層開始搜尋排查廢墟的工作,交給了消防的搜救犬和另外的環節組。
我很好奇為什麼,卻被岑墨一把拖住了手。
「別好奇了,祁徵是不準備要命了。」
我愣住,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果然,祁徵被特殊安排了。
他的任務是待在外圍,負責遠端指揮整場搜尋排查工作,不進入任何一片火場。
理由很簡單。
火焰透過科學的降溫滅火後,從溢散出來的濃煙少了很多,安全指數和知情人的眼中,都像是一片明火已經被撲滅了的假象。
但實際上,裡面是怎樣的情況,能進到火場內部的我們最清楚。
別說現在還在持續高溫燃燒的內部環境,就算明火真的滅了,釋放出來的有毒煙氣也足以奪走搜救人員的生命。
尤其是,還有祁徵臉上這個不確定的因素在。
走一步看一步,將一切可變因素控到最小,才是指導員的預判和安排。
……
大火從市中心一直蔓延到午夜時分才被撲滅,身心疲憊的市民和消防員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在這場災難中,許多家庭經歷了骨肉分離的痛楚,焦臭味瀰漫在空氣中,令人窒息
蘇韻半蹲著幫消防員們處理傷口,風衣上沾滿了黑色灰塵和斑駁血漬,看起來疲倦狼狽
消防員們向蘇韻道謝,她微微頷首,逐一說明傷口的注意事項,並叮囑他們記得再去醫院複查一遍
「謝謝您,蘇醫生。」消防員們向她微微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和敬意。
蘇韻微微頷首,臉上的冷漠在這一刻似乎融化在了她的微笑中。但就在這時,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遠處被抬出的擔架上。
那是一位罹難者,一具被鋼筋貫穿胸部的焦屍,悲慘的畫面讓人不禁感嘆生命的脆弱。
周圍的空氣中瀰漫著悲傷和哀痛,遇難者家屬哭得死去活來,急救人員盡力安撫他們,但巨大的悲痛無法輕易撫平。
無錯書吧儘管蘇韻已經狼狽不堪,但比起身體的疲倦,她更累的是心。
她站起身,凝視著這位遇難者,彷彿在向他默默作別,然後才轉身,面無表情地回到了她的工作中。
結束後。
蘇韻最後還是來到了正在抽菸的祁徵面前,說道:
「你受傷了,我幫你包紮一下吧!不然,照這樣下去,準會丟掉半條命。」蘇韻看著祁徵的傷口,眼神裡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祁徵挑了挑眉,似乎對她的關心嗤之以鼻,「這不需要你操心。」他的聲音冷淡而沒有感情,像一道冰冷的刀刃劃過蘇韻的心。
「你手臂上的傷口縫合線崩開了,最好重新縫合一下,防止感染。」蘇韻抑制住內心的情緒,儘量讓自已保持專業醫生的口吻。
祁徵抬頭看了她一眼,把頭扭向一邊,「不用」
蘇韻心中酸楚,還想再勸說,卻見祁徵倏地起身,用完好的那隻手穿上外套,「我還有事,你自已慢慢忙。」
“收隊!”
直到消防車啟動,緩緩開出,他的視線依舊捨不得移開半分。
張海在一旁開口:「祁隊,我就說這個餐館有問題吧?」
「剛才撤離的時候,你動作怎麼那麼快?我們都還沒反應過來呢!」
「嗐,我之前在這邊吃過,味道不錯,就是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你也別自責了,這種天災人禍,誰能預料呢?」
「就是,不過我們撤退還算及時,也就是輕傷。」
「……」
隊員們的說話聲,慢慢地消失在祁徵的耳邊。
祁隊似乎與世隔絕了一般,腦海裡只剩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恍惚中,祁隊又想起了那個身影。
不知道為什麼,當祁隊看到她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個擦傷了手掌的小姑娘。
……
下意識地,祁隊從上衣的口袋裡摸出了一包香菸,這是祁隊平時工作之餘用來緩解壓力的方式。
祁隊點燃了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想要藉此擺脫那些混亂的思緒。
正在此時,祁隊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車上一道聲音:「隊長,車上禁止抽菸,不好意思。」
……
“滾。”
祁隊掐滅了煙,其實也等於掐滅了自已內心的煩躁和不安。
張海:「祁徵,前面就是市二醫院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複查一下你的傷口?」
祁徵:「不用了,她們市二醫院的縫合水平也就那樣,我換個醫院吧。」
張海:……
蘇韻跟著救護車到了市二醫院,準備搭乘順風車回去。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了。
醫院的夜班科室人滿為患,嘈雜擁擠。
蘇韻先去急診科簡單處理了一下手掌的傷口,之後她來到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開啟微信,想看看到底是誰在給她發訊息。
手機還在瘋狂閃爍,結果都是鍾思雨的。
她是個呼天搶地的大小姐,我冷著臉給她回了訊息。
之前的爆炸現場,作為外科最有經驗的醫生,我忙到焦頭爛額。
讓她別來添亂。
她訊息回得飛快,我一路手速飆到最快才能跟上她的節奏。
鍾思雨:???你在哪?
我在醫務室,你人呢?
剛才二次爆炸了你人沒事吧????
我告訴你啊,你別不回我訊息啊,不然我真著急得哭了啊。!!!
鍾思雨:??(一堆狗表情包)
你死哪去了?!
別嚇我啊???
鍾思雨:言言你就回個話唄???
鍾思雨:求你了QQQ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名字是蘇韻,她這「言言」的稱呼,是從好久之前一直叫到了今天。
說來話長,名字這東西,我從實習醫生開始,每次自我介紹,那是一次次地跟所有人糾正,那叫蘇韻!
S-U,不是什麼子軒,子涵,梓豪,梓曼,浩宇,浩然……之類的大眾名字。
可惜了,完全沒用,大家的嘴皮子還是歡快地把我名字往哪些張浩宇,李梓豪上拐。
我調出鍾思雨的聊天框看了一眼,這回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