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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查房

六點二十,蘇韻到醫院的時候,幾個住院醫生和碩博士已經開始在住院樓的七樓聚集,準備查房。

「27 床今天什麼情況?」蘇韻目光掃過幾人攥著的病歷,開口詢問。

「不太好,」其中一人答道,「血壓一直降不下來,可能要轉去做介入。」

「之前不是查出過周圍動脈硬化,建議轉去……」

說話的人話沒說完,被實際操作能力更強的那位截過話頭。

「……查體記得把瞳孔間距量一下,有病歷沒篩查到位,病人耽誤治療的情況嗎?!」

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中,被點名的幾個實習生低頭做起了筆記。

早八上班的第一件事,主治醫生帶著組裡的醫生查房是一環,之後,是帶著實習醫生等查病房,溝通病人病情變化,調整用藥、診療安排。

「人齊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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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響起,蘇韻帶著幾個人進了病房。

「主任,都醒了。」

病患大多是中老年人,偶爾會有外傷的年輕男性代住院,病房裡基本都是靜悄悄的。

子女上班上學,病患小聲交談。

蘇韻等人進房間之後,病人紛紛坐起身,沒一個人說話。

病房裡靜得能聽見吊瓶一滴滴落下的聲音。

……

辦公室裡,霍思明主任站在病歷前,目光落在蘇韻身上。

「蘇醫生,李楠女士乳腺癌手術後,原手術切口定期出現紅腫破潰,胸片 CT 也出來了,她這傷口有點嚴重啊。」

蘇韻拿起資料,細細看了兩眼。

病患三年前提過早篩 DCE,查出右側乳腺結節,穿刺結果乳腺癌。

後進行全切手術,母親不放心又轉入 ICU 檢查,在張主任手下一星期痊癒出院。

沒想到現在又出現這種情況。

她的目光集中於一處,聞言淡淡道:「傷口感染,空洞形成,有死腔,這種情況得開進去探查一下,可能是胸壁重建手術。」

霍主任點點頭,臉色凝重:「這個手術你來做吧,我這周得去津城參加一個研討會,我上個月就答應那邊了。」

蘇韻向來不愛參加研討會這種活動,她性格清冷,人又孤僻,研討會就是各種學術交流,基本上就是聊天吹水,她不太感興趣。

於是她看一眼流派那邊,關心地問:「津城那邊疫情期間呢,你這麼大歲數還是小心點,不然患者沒看多少,自已中招了。」

「放心,我們整個醫院做足防護措施,研討會在空曠公園舉行,沒事。」

這麼一說,蘇韻就放心了。

正好這臺手術落到她身上,她現在正想要病人練練手,恰好雪中送炭,她輕聲道:「那就我來吧。」

「好,麻煩你了小蘇。」

她笑著搖搖頭。

頭頂的無影燈灑下暖白的光芒,鋪滿了整個手術檯。

四五個腦袋一齊伏在臺子上,專心地進行著操作。

「電刀,注意限位。」

「雙極,託穩了。」

「淺層脂肪改用二氧化碳刀。」

「……」

蘇韻站在最中央,戴著面罩,拿著神經外科的超顯微器械,小心翼翼地縫製著頭皮。

一個動作重複上萬遍,手竟從未有過顫抖。

「各組注意,傷口內部已清理完畢,準備皮瓣移植。」

她在組內向來擔任著主刀的角色,說話間消毒鋪巾已然更換完畢,她對著助手使了個眼神。

助手便開始準備貼切口的材料,她接著開啟皮瓣,這是今天手術最難的一臺,高難度地從大腿根部取下一塊皮,移植到患者頭上。

編碼為 4.21

這一類級別較高的手術,單獨接線是沒有任何錯誤可以原諒的。

整個層流手術室異樣地寂靜,只能聽見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每一臺大手術都會有這樣一個過程,麻醉使病人沉睡,卻讓醫生越發精神。

「嘀——嘀——」

急促的警報聲突然響起。

「蘇醫生,蘇醫生!」

器械護士的聲音有些扭曲,不知是恐懼還是什麼。

「別慌,發生什麼事了?」

蘇韻冷靜上前檢視,同時轉頭看向麻醉師:「左之,交給你了!」

麻醉科醫生沉穩點點頭,將此陌生情況盡數接管,她平靜轉身,繼續用相同材料補著胸膜。

同時指派著經驗豐富的巡迴護士,處理自已標本中的壞死肌肉和軟組織。

「……」

蘇韻在三個小時的高精手術後,從手術室走出來時,已近下班時間。

中年男人著急地迎上來,「蘇醫生,我老婆怎麼樣了?」

「手術完了之後,她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還要進行抗感染治療。」她開口道,「送回病房後,她可能會醒過來一會兒,但因為麻藥的緣故,她會感覺身體不舒服,你多照顧著點。」

男人聽完她的話,緊繃的神色微微緩和了些。

「蘇醫生,謝謝你,我老婆的命是您救回來的,您給她主刀,我特別放心。」

男人目光虔誠,而後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

「我們普通老百姓,也不會說什麼客套話,您一定要收下這個心意。」

蘇韻一再推拒,「你應該知道,醫院裡面嚴禁醫生收受病人的紅包。」

她加重語氣。

「如果你執意要給的話,那我沒辦法幫你退醫藥費。」

男人聞言,趕緊收回了紅包,再三道謝,「謝謝蘇醫生,實在是太感謝您了。」

她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白大褂,想起今天下午要參加的學術會議,抬腳朝著病房外走去。

路過病房門口時,她看到投屏上正在分析講解著病人的 CT 片,她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

「馬爾文・葛雷氏菌」

而陪同護士一起檢視病人的,是摘除造血幹細胞移植倉內攝像頭拍下的病人生殖器潰瘍部位清晰照片的女醫生。

她和教授學習時,曾見過類似的病症,因此多留意了番。

在邁出病房門的那一瞬間,她看到熟悉的人影,側顏精緻而恬靜,她揉了揉眉心,應該沒有看錯,那人是祁徵的母親――梅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