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秋雲站在院門口，看著院子裡的狼藉，整個人都有些發愣。
兒子到地裡跟她說趙氏瘋了，在院子裡打人，她還不怎麼相信，覺得是兒子誇大其詞，可如今一見，真是嚇得不輕。
平日裡不愛說話，唯唯諾諾的大嫂居然真的在欺負兩個孩子！
她愣了片刻，忙上去把采芹扶起來，關切的問，“采芹，你怎麼樣了？”
采芹看見曹秋雲，嘴一撇，也放聲大哭起來。
曹秋雲摟住采芹，又看向一旁嘴角帶血，臉頰腫起來的小翠，黑著臉道:“大嫂，你怎麼能對兩個孩子下這麼重的手呢？！”
趙氏看見妯娌，理智終於回來了一些，但心裡的火卻半點沒消。
無錯書吧甚至也怪起曹秋雲來。
要不是她，阮織能把孩子放在程家嗎？她女兒能被欺負嗎？
她冷著臉，“是她們先欺負大丫二丫的，還想捂死她們！”
曹秋雲看向一旁的兩個侄女，身上的衣裳雖然有些髒，但並沒怎麼受傷，對比兩個孩子好了不要太多。
曹秋雲根本不相信，“大嫂！小翠和采芹才多大？大丫二丫多大？她們能捂死大丫二丫？”
大丫今年十歲，二丫也有六歲多，無論是年紀和個子都比小翠和采芹大。
趙氏繃著臉，“弟妹你啥意思？你是說我說謊，故意欺負兩個孩子了？”
“吵吵什麼？！”出去串門的代婆子出現在院門口，“隔老遠就聽見你們吵吵個沒完，咋地，晚上都吃多了不消化是不？”
代婆子喊完，看著院子裡狼狽的孩子們，發現不對勁了。
她皺著眉頭，“這是打架了？”
大丫二丫縮著身子不敢說話。
二蛋小牛犢一樣撲進代婆子懷裡，抽噎著喊：“奶！太可怕了！大伯孃太可怕了！”
代婆子抱著二蛋，一聽這話就問趙氏，“老大媳婦兒，你打二蛋了？”
趙氏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沒有，我沒有打二蛋，我就是……”
二蛋喊道：“大伯孃打小翠和采芹，扇耳光，踢肚子，奶……大伯孃以後會不會這麼打我？”
代婆子也被驚到了，這聽起來不像是她的大兒媳婦兒啊？
趙氏臉都白了，忙解釋：“娘，不是的，是她們先欺負大丫二丫的，還想捂死大丫呢！”
代婆子就看向小翠和采芹，那可憐樣她都忍不住移開眼。
阮織穿過來前孟二郎養家，他本事不錯，家裡幾乎日日都有肉吃，阮織來了以後接過了打獵的活兒，不說每日都有肉吃，隔一天吃一頓是沒跑的。
所以家裡的孩子養得都不錯，雖然不至於白白胖胖，但面色紅潤，看起來就很有精氣神。
代婆子顯然也不相信趙氏的話，“孩子家的事兒，他們自已解決，你一個大人還跟著摻和，你還不害臊啊？”
趙氏聞言兩行淚落下，哭訴道：“娘，大丫二丫是你孫女啊！親孫女！你咋能幫著外人不幫著你孫女啊！”
代婆子臉上有些掛不住，喝道：“嚎什麼嚎，想嚎得全村都聽見，都來看看你一個當長輩的是咋樣欺負孩子的？還是來看看我代婆子多可惡，對你多刻薄？”
趙氏噎住，喉頭的話就這麼嚥了回去，低著頭不再說話。
好似又回到了從前的她。
曹秋雲看了看代婆子，又看了看趙氏，說道：“娘，阿織把孩子們交給我們，如今孩子們受了這些委屈，總是要有個交代的。”
“交代啥？”代婆子撇撇嘴，“你看看，天都黑透了還沒回呢，嗐……沒準兒不回來了……”
“我嫂子一定會回來的！”
小翠突然的大喊把代婆子嚇得一激靈， “你這娃咋胡天咋地的哩！”
小翠不理代婆子，眼淚汪汪的拉著曹秋雲，央求道：“曹姨，我嫂子肯定出事了，求求你，帶我去衙門報官好不好？”
早上阮織離開的時候是帶著促織罐子的，小翠擔心她是換了錢被壞人給盯上了。
“屁大點兒事兒報啥官。”代婆子擰著眉，很不樂意，“一個大活人長了腿兒不想去哪兒去哪兒，又不是閒得操淡。”
她警告的看著曹秋雲，“要點麥子了，地裡的活兒重著呢。”
“曹姨，求求你了。”
采芹也拉著曹秋雲的手，“曹姨，求求你了，救救我舅母吧。”
曹秋雲心裡也是擔心的，阮織是什麼樣的人她心裡很清楚，她那麼疼愛這幾個孩子怎麼可能拋下他們？
現在都沒有回來，一定是出事了。
“不準去！”代婆子拉著臉，“衙門是那麼好進的？那這個當差的都屬蝗蟲的，不拿銀子銀子餵飽了不幹事！”
為不想幹的人花錢，代婆子絕對不允許！
“我有錢！”小翠喊著，把自已的荷包拿出來，從裡頭拿了幾塊碎銀子，繼續求曹秋雲，“我有錢，曹姨，不用你花錢，我有的！”
錢是阮織留給她的，以備不時之需。
代婆子看見白花花的銀子，眼睛都亮了，那手不自覺地就往這邊伸。
曹秋雲也沒想到小翠一個娃娃能有這麼多錢，見婆婆的手都快落到荷包上，她趕緊把荷包塞回給了小翠。
“趕緊收好！”
說罷，她回頭目光直直的看著代婆子，代婆子這才把手收回去，訕訕道:“給個小娃這麼多錢，心真大…”
也許是覺得自已有些丟臉，代婆子撇了撇嘴，往屋裡去了。
小翠淚流兩行，“曹姨……”
她想跪下來給曹秋雲磕頭，卻被曹秋雲攔住，她見代婆子走遠了些，才低聲道：“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和你曉東叔去縣城。”
……
“喔喔喔~喔喔喔~”
洪亮的打鳴聲如同魔音一般灌入耳中，阮織嫌棄的皺了皺眉，翻了個身繼續睡。
睡著睡著，她忽然一下就清醒了，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
床邊一直守著的姑娘見她坐起來，立即欺身靠近，笑吟吟的說道：“相公，你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