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042 風波起6

如職方司郎中這般“戰力”超群能有理由條地把對方的意見駁回還附帶一個嘲諷的“人才”畢竟不多,這種一邊倒的局勢也在少數。

更多的是兩方或者幾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有的爭執幾番糾纏後告一段落或是徹底解決,但有的卻遲遲無法做下最終定論,而後便糾纏進更多的人和更多的意見。

整個大殿內吵嚷不休,如若不是顧忌此刻身處的是東宮、此時太子殿下正端坐在上首,或許早已擼起袖子上演全武行了吧!

殿內氣氛正火熱著,一名東宮侍衛快步進殿,因快速行走而帶動的風裹挾著夜晚的寒意與溼氣拂面而來,叫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官吏們熱血上頭的大腦一瞬間清醒了許多。

“回稟殿下,席統領已經將人拿下,一列罪證與一干涉事人等都已緝拿。”侍衛抱拳跪在裴景序下首,回稟道,“此刻席統領已押著人入了宮門,正往東宮前來複命。”

侍衛的回稟聲響亮又清晰,即便殿內充斥著嘈雜紛亂的吵嚷爭論聲,也依舊能叫上首端坐的裴景序聽得一清二楚的。

裴景序聽著侍衛的回稟,手上批閱奏章的動作並沒有停,而是在用硃筆在紙上落下最後幾個字之後,這才放下毛筆,將目光從奏章上移開。

“魏全忠。”裴景序喚道。

“唉——殿下,老奴在。”魏全忠上前兩步,站在了裴景序身側,腰彎得低低的,圓滾滾的腦袋側著低垂,聽候著裴景序的吩咐。

“去請你家女主子過來,就說好戲開場了。”裴景序確定眼前這份攤開晾了一會兒的奏章上的硃批已經乾透了,這才將其合上了,而後隨手放在一旁堆著已批閱完的奏章堆上。

裴景序就只是隨手一放,也並不在意奏章的堆放是否整齊,反正有旁邊隨侍的侍從動作小心地把奏章一份份整齊地碼好——手腳靈活且悄然無聲。

得到了裴景序的吩咐,魏全忠也不把請人這件事假手於人,自個兒倒騰著兩條腿親自領命去辦。

殿內交談的聲音漸漸小了——早在侍衛大聲回稟的時候,他們便注意著收斂了聲音,等裴景序一開口,他們便紛紛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是以,裴景序說的“好戲開場”也叫他們盡數聽在了耳中,一個個紛紛開始回憶自己最近的一舉一動,想要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和什麼要命的事或人扯上關係。

自查完了確定自己最近行為規行矩步並無行差踏錯之後,稍稍把心吞回了肚子裡,然後這才有功夫思考太子殿下口中的“好戲”指的到底是什麼?

聯想一下太子最近的動作、最近接觸的人,他們大致有了兩種猜測——

一是和南州貪汙之事有關,二嘛……

自然是那不知好歹彷彿全家都湊不出一個正常腦子的昌平侯府了!

前者便是他們這段時間忙到腳不沾地的原因,目前至此為止,按照目前所追查出來的線索,有關南州鹽政貪墨、洪防貪汙的涉事人等都已經被處理得差不多了,想要達到“好戲”的標準,只能是那些因為線索斷裂而在事件中完美隱身的幕後推手被抓了出來。

但是吧……人家既然能掃尾掃得這麼幹淨,哪還能在太子回京至今的這麼短短的一點時間裡露出馬腳呢!

更何況,相比起自己可能因為前者與涉事人等有姻親、師生乃至交遊關係而被牽連,顯然這場“好戲”與後者有關更能叫眾人安心。

昌平侯府雖然是開國勳貴,但其祖上並不似定國公府這般原本就是世家大族出身,侯府沒有什麼底蘊,幾代下來既沒有出過什麼天資出眾的良才美玉,也不知道好好經營培養後代——這也是大鄴大多數勳貴的現狀。

他們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嫌棄其窮人乍富毫無底蘊,出身自書香耕讀之家的自恃清高看不慣他們行止無度做事荒誕,出身底層一步一步爬上高位的想起自己求學的艱辛便不由自主地鄙夷他們不珍惜自己良好出身自帶的豐厚資源反而庸庸碌碌一事無成坐吃山空。

甚至在一些極端激進的官員看來,他們無異於朝廷的蛀蟲,趴在大鄴豐腴的肢體上吸血。

雖說昌平侯夫人是已故老太師之女,但也說了,是“已故”,老太師的後輩中並未有出色的子孫,這麼多年下來,遺澤也都早已消耗殆盡了。

願意為昌平侯府說話的,官位低微,還沒有資格被太子留下來委以重任,有資格有能力為昌平侯府周旋的,卻並不想趟這趟渾水。

而更多的人則只是想看熱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官吏們一邊猜測著,一邊重新跪坐到了自己原先被安排的席位上,靜靜地等待著太子殿下口中的“好戲”開場。

彼此之間相互交換著眼神,無論是同黨還是政敵,同朝為官多年的熟悉和培養成的默契都讓他們可以流暢地進行交流——一個挑眉一個努嘴,便完成了一次無聲的交談。

就在他們擠眉弄眼互相交流之際,蘭時邁著輕快的步伐進了正殿,而後十分自然地就坐在了裴景序身邊那張早就收拾妥帖的几案之後。

——與殿內眾人的桌案尤其格格不入,旁人的桌案上放著的是公文、是筆墨紙硯,其餘的至多就是一盞茶水,而蘭時身前的桌案上,擺滿了各色的茶水點心,尤其是還有一盤炒制地噴香的飽滿瓜子。

但無論是對於蘭時在此時如入無人之境地進入正殿,還是那與眾不同的待遇,在場所有人都不止一次,那絲毫未變的臉色昭示著他們早就習以為常的事實。

只有蘭時的幾位兄長原本平和的神色因看見自家妹妹又雙叒叕被“拐帶”來了東宮而有所改變,面上流露出了幾分複雜。

暗歎了一聲太子殿下好手段,順便憐愛地看了看蘭時。

兄長們在發現蘭時此刻神采奕奕精神並未有半點萎靡、動作輕快無絲毫凝滯,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因為蘭時難得的表現出這麼興致勃勃的模樣,他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們是知道自家小妹那副嫻雅清麗的皮囊下是一顆怎樣野心勃勃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心、知道那副端莊自持的大家閨秀的作態下又是怎樣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一時興起就可以隨手煽風點火的“惡劣”性子。

所以——

到底是怎麼樣的熱鬧、那種程度的樂子,才會讓蘭時這麼喜形於色呢!

看看!那毫不掩飾的笑意和興味都要從眼角眉梢滿溢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