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江秋致說害怕裴景序,蘭時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鄴京的年輕姑娘裡,有的為裴景序的皮相和風姿所傾倒,一顆芳心淪落,怎麼看他都是頂好的,有的為他的威儀所震懾,於是在他面前規行矩步,畢恭畢敬。
偶有幾個心思敏銳的,窺見了裴景序光風霽月皮囊下的手段謀算,知曉了他一丁半點的心思,但也只是敬而遠之,還不至於到了懼怕的程度。
——實在是得益於裴景序那張得天獨厚的溫潤面龐。
便是稍微生出一些怯懦的懼怕,也很快會被那副面龐所迷惑,而後自我說服那都是自己的錯覺。
江秋致的表現不似作偽,聽那心音的顫動便能知曉她有多害怕。
蘭時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小姑娘完全不被裴景序的外貌氣質所惑,真真切切懼怕著他的。
“殿下對江姑娘做過什麼?江姑娘怎麼會這麼害怕殿下?”蘭時好奇地看向裴景序,想要知道其中到底還有什麼內幕。
裴景序滿頭霧水滿臉無辜:“皎皎,你是知道的——”
“我向來不與旁的女子親近相交,我和江姑娘統共也就沒說過幾句話。”
裴景序覺得自己可真是太冤枉了!
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怎麼江秋致就做出了這麼一副怕極了的模樣呢?
若是旁人這樣,他尚且可以自信地指責那是引他注目的手段,可江秋致並未在明面上表現出來,她只是在心中暗自腹誹,同“天音”訴說罷了。
江秋致並不知曉自己心音會被旁人聽見,所以她的懼怕不會作偽。
裴景序只感覺自己有口難言,他覺得此刻自己的冤情可通天地,可絕神鬼。
他從來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但能怎麼辦呢?
揶揄他的人是蘭時,是他的皎皎,他也只能“喜滋滋”地嚥下這顆“苦果”了。
“我也正疑惑呢,江姑娘為何這麼懼怕我。”裴景序說得真誠。
“還望明察秋毫的皎皎‘寺卿大人’可一定要為我做主,還我一個清白啊!”裴景序傾身貼近蘭時,扯著她的袖子輕輕搖晃。
真是好一副示弱挽求的姿態!
大理寺,主審理刑獄案件,其長官為大理寺卿。
顯然,裴景序的話中叫屈的意味並不濃重,反而更像是在同蘭時說著俏皮的情話。
“殿下——”蘭時被這句“寺卿大人”作弄到面紅耳熱,掩耳盜鈴地喊著裴景序,似乎帶有制止的意味,整個人也猛地站了起來。
她扭過頭去,不願意叫裴景序看見自己這副羞赧的模樣。
“殿下。”蘭時平緩著情緒,竭力遏制住自己旖旎的心緒,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
“殿下暫且先在此處稍坐一會兒,我去同江姑娘說說話。”蘭時拍板決定。
既然山不來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蘭時想著,江秋致既然懼怕裴景序而躊躇著不敢上前,那不如自己搶佔“先機”去找江秋致。
“殿下等我回來。”蘭時還不忘囑咐一句,讓裴景序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先去探探路。
“皎皎……”裴景序顯然並不很同意讓蘭時去“以身涉險”。
雖說經過這短時間的觀察下來,可以推測江秋致和“天音”並不會妨害到什麼,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們雖然說著要救下蘭時,但凡事還是要多留一個心眼才是。
他想要阻止,但卻被蘭時一句話攔了下來。
“殿下難不成還與江姑娘有什麼話要說?是什麼我聽不得的話嗎?”蘭時的語氣故作哀怨,好似生出了醋意,但清凌凌的眼波流轉,其間不見半點嫉妒與怨氣。
“皎皎……”裴景序嘆了一口氣,只能無奈妥協。
但還是不忘細心叮囑:“千萬小心,若是察覺有什麼不對,立刻遠離他們。”
“他們”指的自然是江秋致和系統了。
“殿下只等著我回來便是了。”蘭時的手指勾了勾裴景序的掌心。
裴景序只感覺到一股難耐的癢意自掌心升騰而起,而後如絲絲縷縷的細線一般,一寸一寸癢進心底。
他下意識收攏了手指,想要握住些什麼東西,但握了個空。
蘭時的手早就已經收回了。
也不等裴景序再有什麼反應,蘭時在收回手後邊理了理衣裙,攏了攏衣袖,而後朝著江秋致所在的方向步履輕盈地走去。
相較於裴景序,蘭時要更信任江秋致一些,不是因為她更心軟,也不是因為她更感性,純粹只是……
女子對於女子天生多出的那一份信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