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商店,即便顧言之一再強調要有一顆糖是帶回去給小孩吃的,賀輕影還是沒有把糖遞給顧言之。
“輕影?小影,你就把糖給我吧,我保證回去再給小孩吃。”顧言之又擺出無賴的樣子,想努力一把爭取賀輕影買的糖。
“顧言之,你要是真想吃,下次給你啊,糖放著也不會壞掉。”這樣的話,顧言之已經說過太多遍,賀輕影也實在無法忍受,於是說出了這句話。可說完之後,看到對方詫異與驚喜交雜的臉,她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在潛意識裡,她在期待和顧言之的見面。這太糟了。她想說,別多想,我只是不喜歡吃這個口味,所以才要給你留著。
只是,話到嘴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好啊,那下次是什麼時候?”不等賀輕影回答,顧言之就先開口,“那就等下次你表演結束,怎麼樣?”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顧言之輕笑,把要給小孩的糖剝開,然後丟進小孩嘴裡,“那這留給顧寧思回去吃的糖,我就下次再來拿。”
現在可以確定了,她買的糖,有他的一份。
“你還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表演呢。”在賀輕影看來,顧言之是不會知道自己下一次表演是什麼時候的,他不太像是會關注那麼多事情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呢?”就差一點,顧言之就要搭在賀輕影的肩上,像從前一樣臉擠著賀輕影的臉,捉弄她。
“我可是什麼都知道。”
關於你的,我都願意費力知道。
“那你說說,是在哪天?”其實顧言之說他知道,賀輕影是有些懷疑的。
“明天下午三點,對嗎?”顧言之勝券在握,已經想到那時候賀輕影坐在那裡的樣子,“到時候看完你的表演,我們還能喝個下午茶。”
心有些亂,卻藏著期待。賀輕影看向顧言之身側的小孩,突然被擊中一樣意識到自己不該對顧言之這樣。
他二十六歲,已經結婚,並且有一個孩子,早已不是那個十八歲的少年。如今就算遇到,他也已經不是那個她所心心念唸的人了。她是不願意放下過去,可顧言之這個人,她不該對他期待。
想到這個,賀輕影不禁覺得格外悲傷。她看向顧言之的眸子,卻聽到顧言之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對她表達歉意,然後背過身子接聽了電話。
“喂?”
“什麼事?”
再多的話,就聽不到了。不知為什麼,賀輕影預感到這通電話結束後,顧言之會離開這裡,而一切也正如她所料,等到顧言之再次回來的時候,她看到了他臉上比離開之前更重的歉意。
他要走了,她想。
“輕影,我有點事,得離開一下。”明明還沒有說了很多話,就要道別了。
“沒事,你忙你的。”賀輕影保持微笑,心裡卻在想,他離開,是要去找自己的妻子了吧。
賀輕影擺擺手,在二人離開之後,她也終於下定決心。明天的演出,她不打算參加了,她要請假,回一趟海若。
在手機上定好飛機票,她估摸了下時間,於是返回酒店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叫了輛計程車,便出發去機場。
回到海若,已經是深夜了,燈火迷離,這般去打擾唐鳴瑜似乎也不太好,賀輕影回家睡了一晚,第二天醒來便向唐鳴瑜撥電話。
上次與唐鳴瑜見面,似乎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前了。一個禮拜之前,她跟唐鳴瑜說自己要去柱生十天,可如今,才過了幾天,她就回來了。其一是她想和唐鳴瑜聊聊,其二就是,她不想再和顧言之見面了。
事已至此,她便也沒想藏著掖著,拿出手機,熟練撥通那個電話,一陣鈴聲之後 她聽到了唐鳴瑜的聲音。
“唐鳴瑜,你在哪兒啊?”
知道了地址,賀輕影便結束通話電話,直奔那個地方。
飛機上,顧寧思用紙巾把嘴邊擦乾淨,然後開口問:“顧言之,你怎麼這麼著急回海若啊,不是說還有一場表演沒看嗎?”
“怎麼了,先回海若處理點事,不行嗎?”顧言之有些不想回答,於是隨口扯著謊話。
“我才不相信你呢。”顧寧思一臉認真,“你們大人真奇怪,滿嘴都是瞎話。”
“哎,不是,顧寧思,你忘了,你是因為誰才能去柱生的?”顧言之伸手,捏住了顧寧思的脖子。此次之行,是顧寧思主動問他要的。當然,他應該感謝,如果不是這次來柱生,他也不會遇到賀輕影了。
“那顧言之,你也別忘了,你是藉著誰和賀姐姐說話的。”顧寧思不甘示弱,小臉一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好好好,我記得我記得,我不會忘的。”
“記得就好,以後你追賀姐姐,我才能好好幫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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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唐鳴瑜,賀輕影帶著她去了咖啡店,可誰都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秦喻般,唐鳴瑜看得眼都直了,賀輕影即便是想不知道那是秦喻般都難。更不巧的是,等她和唐鳴瑜分開,晚上出門,在那間小賣部外面,她會遇到顧言之。
賀輕影躺在床上,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世間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她在柱生,他便也在柱生,她回海若,他竟然也回到了海若,還偏巧不巧,這麼快就遇到。她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白日裡在唐鳴瑜面前,她不肯承認對顧言之的心意,晚上又遇到顧言之,像是問題在前答案在後,即便不肯承認但又必須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所謂喜歡一個人那麼多年的人。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一下,她愣住,想不明白誰會半夜給自己發訊息,點開手機才發現,是自己弟弟發來的訊息。
他又來找她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