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霞光萬丈。
阿木趴在伊芙琳地背上,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閒時光。
“別亂動!會摔的!”伊芙琳嬌嗔道。
阿木訕訕,雙手果然安分了許多,畢竟上次高空自由落體的陰影比較大。
一盞茶不到的功夫,兩人已然飛到了鎮妖塔的上方。
的確是塔,而且還是一座金字塔。阿木瞟了一眼整體的結構佈局,已然大致瞭解了為何要修成如此規整的形狀——以諸天星辰為引依照天圓地方之說借天罡地煞之力佈下這天下罕見的陣法。
至於內部,天知道還有些啥玩意在裡面。
“我們下去吧,然後你就回駐地,依依打架是好手,但是指揮協調之類的事情還得你去操持。”
伊芙琳疑惑地看了阿木一眼,“我在這外面等你。”
阿木貼著伊芙琳的耳朵小聲說道:“出口不在這。”
伊芙琳很是驚訝,正想說什麼,看見了阿木做的噤聲的手勢,只好嘟了嘟嘴,表示不滿。
鎮妖塔下,一眾人等早已等候多時。
劍門峰峰主柳十三,帶著眾弟子在鎮妖塔外嚴陣以待,而涇渭分明的另一邊,則只是墨夫人和她數量眾多的殭屍兵團。
“木公子,墨夫人有請。”一個毫無情感的殭屍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話語,聽得眾人直皺眉頭。
阿木只是笑笑,降落到了天御宗這一邊,拍了拍伊芙琳的翹臀,看著伊芙琳飛遠了才對著墨夫人的方向說到:“墨夫人,我與柳峰主說幾句話就來,麻煩稍等。”
“不急不急,你們先聊,不要錯過了時辰就好。”墨夫人慵懶的真身繼續盤繞於鑾駕之上,絲毫沒有著急的樣子。
阿木看了一眼柳十三,順帶看了看周圍的幾位長老。陡然間,數道靈力從長老們的手中飛出,迅速化作一道幕牆,將兩人包裹於其中。不僅僅是聲音,甚至連身形都模糊了起來。
“謝過長老們了。”阿木朝幾個方向拱了拱手,然後目光灼灼地看著柳十三。“柳兄可是有什麼事情想說的?”
柳十三慘然一笑,“進了鎮妖塔,還麻煩阿木兄幫忙留意一下當年陷落鎮妖塔的眾多師兄弟的訊息,即使只是能帶回一點信物也好,謝謝了。”
“這鎮妖塔不是就是你們看守著的麼?直接進去……”阿木似乎想到了什麼,很明智地閉上了嘴。長呼了一口氣,“難道你是想說你們不知道怎麼出來?”
柳十三低頭不語,這已然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所以,墨夫人是被關進去過,但是她逃出來了。所以,她是知道怎麼逃出來的,而只要是她用可以去幫你們撈回陷落的師兄弟的由頭,你們對她的所作所為必然會睜隻眼閉隻眼,對吧?”
依舊是沉默。
“當初你們是怎麼想的啊?居然犧牲這麼多師兄弟去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阿木忍不住吐槽道。
“因為,它叫鎮妖塔啊。”柳十三一臉苦澀,“有人許諾了我們無法拒絕的條件,我們答應了。只是沒想到最終我們會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換回來的卻是……”
柳十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眾矢之的。”
“是說你們沒了風骨還是啥?”阿木一臉不在意。“有沒有罵你們成了人家的看門犬啊?”
柳十三一怔,反倒是笑出了聲。“真有。”
鎮妖塔,鎮妖軍,不用猜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只是這次被坑的換成了天御宗,而上一個被這麼坑的是陳天賜。沒想到繞來繞去,又回到了原點。
只是,不知道這次這位是想搞什麼事呢?
“柳兄,你我也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木兄,你知道我的性子。有什麼事直說就是。”
“如果討債的人沒有了,那債務算是還了還是沒了呢?而且,沒了討債人,就沒人知道欠債之人欠過他人的債務,那欠債之人的老底,是不是就是天知地知他自已知了呢?”
柳十三眼眸目光一陣閃爍,面色已然陰沉了下來。
“若是如此,那討債的人該怎麼辦呢?總不能挖個地洞躲起來吧。等等……”柳十三突然想到了某種奇怪的可能性,目光灼灼地看向一臉輕鬆的阿木。
“木兄,只是沒想到又要叨擾木兄你。”
阿木打了個哈哈,“等我安全地從裡面出來再說吧。還有,我的家眷可都在你手上,你可要看好了。我可不希望我出來的時候她們少了一根毫毛。”
“這是自然。”柳十三朝著阿木拱了拱手,“恭送木公子。”
“恭送木公子!”一眾修士見自家的峰主出言恭送,紛紛加入了恭送的行列。一時間,山呼海嘯,甚為壯觀。
阿木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溜達著走到了墨夫人的鑾駕前。
“準備好了?”墨夫人滿臉笑意地看著阿木,就像是看著一個已然落入自已口中的獵物。
“這有啥準備不準備的?我阿木出馬,什麼事情不是手到擒來?”阿木把頭一揚,露出自已還掛著食物殘渣的小白牙。
墨夫人輕哼一聲,單手一招,便將阿木臨空抓了起來。
阿木也不掙扎,任由墨夫人施為。瞬息間,阿木便飛到了蛇舌頭的眉心之中處,而墨夫人拍了拍蛇頭上略略凸起的一處,笑著說:“坐到這裡,讓你家墨夫人稀罕稀罕。”
“夫人,請自重。”阿木摸了摸鼻子,很是無奈。
“放心,小女子身形是大了點,自重還真不知道是多少。”墨夫人單手一揮,阿木渾身已然不再受控制,竟就這樣直愣愣地躺在了墨夫人所指的地方。
墨夫人輕撫著阿木的臉龐,略帶迷離地說到:“小傢伙,這到底是我的福緣還是你的劫數呢?”
阿木正想說話,卻被墨夫人一點壓在了自已的額頭,頓時渾身痠軟,只能一臉蛋疼地看著墨夫人,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些啥。
“轟轟轟轟——”
一陣沉悶的轟鳴聲響起,一道光柱沖天而起。
“時辰到!起轎——”不知是哪一位吼了一句,原本還只是靜靜站著的隊伍,瞬息間已然整裝站立,嗯…雖然整不整裝都是那麼一回事……
“動身!”墨夫人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瞬息間,隊伍划著整齊劃一地步伐紛紛走到那束白光之中,每進去一人,白光似乎就會變短一些,等輪到鑾駕之時,白光已然變得只剩下最後一絲。待到墨夫人云淡風輕地跨入光芒之中,瞬息間,最後一絲白光也消耗殆盡。
阿木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身後的隧道一點點的在自已的眼前崩潰,自已卻沒有絲毫辦法,只是看身邊的老阿姨卻是一點都不在意的,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阿木索性閉眼養起神來。
恍惚中,睏意上湧……
好多兄弟姐妹,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再加上自已,十兄妹呢……
只是,兄妹們並沒多少交流,已然各奔東西。
自已也好不到哪去,周圍好壞傢伙似乎都對自已很感興趣,他們總是趕自已,甚至想殺掉自已……
千辛萬苦,總算逃過了一眾的追殺,自已也找到了一處合適的洞穴,算是有了一個還算安全的窩……
上山摸鳥蛋,下地抓田鼠,日復一日,終於有一天,身上很是刺撓,奮力掙扎中,自已蛻皮了……
不對!阿木猛地驚醒,我是人,又不是蛇,怎麼會蛻皮?!
一陣天旋地轉……
阿木猛地坐了起來,雖然腦袋裡昏沉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但……渾身上下仔細摸索了一遍,的確是人啊……阿木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怎麼了?”一雙冰冷的手按在了阿木的太陽穴上。
“沒……”阿木緩緩說道,“只是這……陣法讓人有些不舒服。”
阿木挪了挪自已的腦袋,不動聲色地將腦袋從墨夫人的雙手的把控中逃離開來。對於這個法力卓絕的蛇妖,阿木可沒有親近的意思。
墨夫人也不惱,依然欺身貼了上來。“呵呵,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木公子還如此矜持,是不是有些過了啊?”
“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阿木一套否認三連,身體非常抗拒地躲避著墨夫人的親近,倒不是墨夫人不吸引人,而是知道墨夫人的本體,這是出於本能的恐懼。
“其實呢,本夫人有一個嗜好,你知道是什麼嗎?”墨夫人露出了一副滲人的微笑。
“不,我不想知道,我對你瞭解越少,就是對自已越好!”
“呵呵…小傢伙覺悟挺高。但是呢,本夫人有些秘密如果不和他人分享,一直埋在自已的肚子裡自已會很難受的……”
“是是是,這些肚子裡的秘密,不說出來會很難受,說出來之後知道有人知道了自已的秘密會更難受,所以每次逮到合適的獵物就將自已的秘密給它說一遍,然後再吞進肚子,是吧?!”阿木不滿地嚷道,隨口便胡謅了一個騷操作。
“嗯?你怎麼知道的?”墨夫人一怔,沒想到阿木居然連自已的習慣都瞭解。
“我猜的!”阿木一副不耐煩地樣子,只是這一切都是自已在夢中所見,想到這,阿木背後冷汗起了一波又一波,什麼時候自已都能窺視他人的生平了?
墨夫人也不以為意,只是一把將阿木拉到了自已的身邊,笑著說到:“既然小郎君知道了妾身的秘密,那是應該讓妾身吃了呢還是想怎樣?”
“你要吃早就動手了,何必嚇唬我呢?”對於墨夫人的恐嚇,阿木心裡早就有了底,自然是完全不在意的。
“郎君的反應,可是讓妾身很為難呢……”墨夫人吃吃地笑道,“只是啊,妾身還有一個習慣,越是難以被征服,那就越有意思呢。如果都是一群軟腳蝦,那妾身才真的難過死了~呵呵……”
聽著這千年老妖的虎狼之詞,阿木也很是噁心,如果真的是個二八年華的妹子……嗯,大概也說不出這種話吧……
“墨夫人,我再怎麼也算是莫依依的男人啊,作為您的子侄輩,你也下得去手?”
“哈…我又不是人,你跟我說這些有用嗎?而且在這鎮妖塔裡,你還擔心你家夫人追來不成?來吧,姐姐讓你享受到你從未感受過的快樂~”
猛地,巨大的蛇身一陣顫慄,陡然間四周豁然開朗,阿木連同眾人已然進到了一個鎮妖塔的內部空間。
一眾殭屍剛踏上這塊土地沒幾步,已然如同失去動力一般一頭栽倒在地,幾息的功夫,殭屍已然腐化成一灘爛泥,在等上一小會,便只剩下了森森白骨攤在地上。
阿木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怕,這玩意對活物可沒什麼功效,主要就是針對邪靈的。”墨夫人的身形有些維持不住,青光一閃,墨夫人已然沒入了黑蛇的眉心,瞬息間,宛若冷玉一般的黑蛇昂首而立,氣息陡然暴漲了好幾倍。不過巨大的黑蛇卻一再縮小,最終化作一條一米多長的小蛇模樣。
“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看著這宛若山嶽一般的身軀化作只有一米多長的玩意,這密度是壓縮了多少倍啊……
“呵呵,身形變換隻是不入流的小法術而已,如果小郎君喜歡,姐姐就依你的喜好變化哦~ ”
“別,求求了,謝謝!”阿木連忙三連拒絕。
可就這當口,墨夫人已然順著阿木的身子直接攀爬到了阿木的脖頸處圍著阿木的脖子纏了好幾圈。
“你剛才說什麼?姐姐在忙,沒聽清呢,你再說一遍。”
看著近在咫尺的舌頭以及那深紫色的信子,阿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的夫人,謝謝夫人。”
墨夫人這才心滿意足地將舌頭移開,順帶朝著金蛋封印的方向望去。“小郎君,還得麻煩你把這貨帶上。”
你帶那麼多殭屍進場,一個回合不到就化作春泥了,現在還要強徵自已當苦力,這到底是圖個啥啊??
阿木心裡吐槽,身子卻不敢有絲毫怠慢,畢竟距離自已的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可就有著一條監工的蛇呢……
從自已的戒指裡取出好久都未曾用過的揹簍,沒想到正好能將這金蛋放進去。
上路。
……
“夫人,我們這是朝哪走?”
“我們要去法陣的最中央,那裡的玩意能夠幫忙破除這金色符籙的禁制。”
“問題是……你這不是倒回去走了這麼長的距離了,是不是我們走錯了?”
“閉嘴!這裡我來過不下數十次,該怎麼走難道我不清楚?!”
“……”
……兜兜轉轉,在這裡,似乎感覺不到飢餓,也完全沒有睡意。甚至時間的流動似乎都與外界有些許不同。一路上,既沒有妖獸也沒有危險,甚至連個動物的影子都沒有,這平和安全得都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夫人……這裡是不是有點……”
“別想太多,你以為妖獸們都是像你們人類一樣群居麼?而且,把自已的位置暴露出來對於我們這些妖獸來說雖然能宣示主權,但這也會打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叢林法則麼?阿木不由得想到了曾經看到的一些文章。
不對!阿木猛地反應了過來。
“夫人,你說妖怪們還能在這鎮妖塔裡面劃定一片區域佔山為王?!”
“那不然,你把這鎮妖塔裡面的妖怪全殺了?你不覺得你的這樣想法才是最沒人性的麼?”
阿木有些震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正感嘆呢,周圍的空氣卻是一陣擾動,不遠處隨即展開一道裂隙來。
“喲,我當是誰進來了呢,原來是墨夫人啊。嗯?這位是……”一青衣男子在裂隙處與阿木和墨夫人隔縫相望,場面看起來甚是怪異。
“這……他這衣服,他們不是天御宗的麼?不是說他們困死在這鎮妖塔裡面了麼?!這是什麼情況??”阿木的CPU有些不夠了。
“走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墨夫人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似乎這才是事情原本的面貌一般。
一人一妖跨進青衣男子劃出的裂隙之中,瞬息間一陣雷光湧動,裂隙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宛若從未在此出現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