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被繩索勒得快翻白眼吐長舌時，柳香凝救了他。

柳香凝覺得太刺激了，趕緊要自已也體驗一下。王安也沒多說，仍保持著上吊的姿勢，眼睜睜地瞧著柳香凝站在他對面把頭也套進了繩索。

就像這一霎那，覺得受了柳香凝羞辱的王安突然起了惡念。他靜靜地看著柳香凝在掙扎卻沒有進行任何施救，相反，他在這極度刺激中，居然自已也擺出了一副“解脫”的姿態，並誇張化地扭曲了自已的神情。

柳香凝再也不動彈時，王安從扭曲的滿足中也清醒了過來。柳香凝死了，王安這時才慌張了起來。

他瞧見了對面牆上自已家裡的監控，害怕有朝一日被別人發現，所以他調看了監控資料準備刪除。

可當他見到自已的神態時，這個行為藝術家竟然病態地興奮了起來。這不是他平生最大的傑作嗎？要是曬朋友圈，不知會引起多少行為藝術家的羨慕和點贊。

王安從監控畫面中精心挑選了一張他自認為最有藝術感的畫面擷取了下來。

可他沒想到，柳香凝的屍體還躺在地板上，他發出的朋友圈，第一個最有吹捧性的居然是本市的大名人董浩。

聽到董浩要借鑑他的創意，王安當時激動不已，就在家中列印了一張放大的照片。可這時他也發現麻煩來了，他玩上吊時戴著的眼鏡，居然折射出了柳香凝的死狀。

答應了大名人的事可不能不作數！王安靈機一動，P了一下照片，在自已的鏡片部位貼上了馬賽克，又重新列印了一張。

他把大照片和裝著柳香凝的屍體一起放進了後備箱，準備路上找個合適的地點拋屍。可要想在城中發現一個沒人且能藏屍的地方，無異於天方夜譚。

焦慮的他快要到中山路21號時，猛然發現，這是一個理想的拋屍地。

且不說這裡幾乎沒人會發現他的蹤跡，而且僅有的兩隻攝像頭也是董浩自已裝的。攝像頭只對著董浩工作室，大概是董浩為了防止有人盜他書畫而設。

從邊上流過的金陽河恰在這裡拐了個彎，形成了一個自然的深潭。

王安停了車，把裝有柳香凝的箱子拋進了深潭中，然後若無其事地敲開了懂你書畫齋的門，並和董浩喝了大半夜的茶，兩人大聊特聊藝術，一點也沒露出什麼異常。

劉隊繪聲繪色地描述了審訊王安的過程，我則靜靜地聽著他海吹。

參加刑警隊的慶功晚宴，我是特邀嘉賓的身份，理由只有一個，我是協助劉隊確定屍源的熱心市民。

在回家的路上，藉著酒興我一直思考，劉隊的分析極有可能是對的，董浩雖然排除了殺害柳香凝的嫌疑，可他妻子李雲，大機率上已經遭遇了不幸。

猛然想起和胖子劉成的約定，我不由得在公寓門口停下了腳步。

猶豫了好一會，我決定去忘情輕酒吧喝喝酒休休閒。和李霞聊聊她姐姐和姐夫，雖然破案不是我的事，但這是一個與李霞套近乎的極佳藉口。

李霞正坐在吧檯中發呆，大機率是鬧鬼的傳聞讓她這裡生意更慘淡了。

酒吧中除了李霞沒有任何人，甚至我揉了幾遍眼睛，也沒看到有什麼鬼。

見我到來，李霞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她請我喝啤酒聽音樂，卻堅持不肯收我一分錢。

李霞淚流滿面，說她這幾天夢到了她姐姐。只是她姐姐的面目始終看不清，而且姐姐說她很痛苦，她待的地方又臭又冷。

我同情地問道：“李霞，你也開始相信你姐姐已經遇害了？”

她嗚嗚咽咽地抽泣了幾聲。

“李霞，那你說說是誰會害了你姐姐呢？”

“還能有誰？肯定是我姐夫董浩。要不然他怎麼一直騙我說他和我姐姐每天都聊天？可公安局的人說姐姐壓根就沒出境記錄。他偽造了聊天記錄，就是哄我相信我姐姐還活著。”

我感嘆道：“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董浩這一招反而讓他自已暴露了！可公安要抓他得有直接證據，最起碼的是先找到你姐姐的屍體。”

李霞說當年的小區保安見她姐姐回了小區，而且還和保安打了招呼。雖然一年前的監控資料找不到了，可李雲由於人很漂亮，所以保安對那天的事記憶深刻。

從那天起，保安就沒見過李雲出小區門，從此李雲就消失了，而她丈夫董浩則放出風聲說李雲已經出國。

董浩呢剛因為家中沒人，他也懶得回家，就住進了他自已的工作室：中山路21號懂你書畫齋。

搬走前，董浩還說要等妻子回來後給她一個大驚喜，所以他把家裝修了一遍，甚至把家中客廳那塊大鏡子送到了妻子生前經營的忘情輕酒吧中。

李霞的曝光還真是驚呆了我，沒想到董浩這樣一位知名書畫家，他的文化程度只有初中。更誇張的是，董浩沒成名前，只是農貿市場裡一個酷愛畫畫的小刀手。

我把意外得到情報後立即彙報給了劉隊和汪志剛，劉隊當即決定，派出偵察員全天候監視董浩。

接下來的幾天，我跟著汪半仙又做了幾樁白事。汪半仙也痛快，給我的分成遠遠超過了其他成員。

汪志剛來找我了，他得意地笑道：“桂林，你出的好主意，終於讓劉隊也栽了一次跟斗。哈哈，他派偵察員監視董浩，一連幾天，偵察員發現只要一到深夜，窗簾上似乎有一個女人會出現在懂你書畫齋的閣樓上。只是只能見到兩人的影子，好像每天董浩都和這個女人在深更半夜相摟著跳舞。”

我詫異地道：“劉隊不會因此就斷定，董浩有了小三，所以他才殺了李雲吧？”

“沒錯，劉隊正是這樣判斷的。”

“然後呢？劉隊就在某一天深夜突擊闖入捉姦了？”

“是啊！可惜的是，門被踹開的一瞬間，閣樓中只有董浩一個人在來回走動，而且他的神情呆滯，劉隊帶人搜遍了整棟小樓也沒發現有其他人。可笑的是，劉隊還帶著技術科的人去現場勘驗，想找到董浩殺眼時留下的蛛絲馬跡。”

“後來呢？”

“後來？他當然什麼證據也沒找到。董浩憤怒了，直接闖到市長辦公室。這不，劉隊這幾天正在家被停職反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