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你腦子讓狗吃了?”
汪半仙氣咻咻地罵道:“我剛畫好石灰線,那個柳香凝就衝到了供桌前。我一進來她就立即不見了,這麼小的屋子她能去哪?你不是見鬼了還能是什麼?”
其實我也懷疑這時靈時不靈的陰陽眼剛才真的見到了鬼魂,慧明師傅說過,怨氣重的鬼陰氣特別重可能會讓我的陰陽眼無形中又睜開了。
可我怎麼能被這個老騙子教訓?
我不服地說道:“可她不像照片中的柳香凝,她說那個氣她爸媽的是她的姐姐。”
汪半仙瞪大了眼罵道:“你真是鬼迷了心竅!在柳家我套了這麼多話,你難道沒聽到柳家只有一個獨女?她哪來的姐姐?”
可鏡子中的女鬼不是被汪志剛帶到了普渡寺超度了嗎?她怎麼可能換了副面孔跑到了柳家?而且她也像完全不認識我似的,更沒嚇過任何人。
我問汪半仙道:“師傅,你說如果一個惡鬼附在了一樣東西上,例如畫框鏡子什麼的,被人送到了寺院中超度,她會不會怨氣消失變成一個善鬼?”
汪半仙怒氣衝衝地道:“鬼魂進了寺院,它就出不來了,那些和尚天天唸經超度了它。”
我好奇地問道:“師傅,鬼魂會不會分身?”
“分什麼身?人是有三魂七魄的。死後,如果魂魄散了,它就投不了胎。咦?我想到了一事,你見到的柳香凝是不是比她照片中漂亮?而且看上去也和善?”
我頓了頓頭,汪半仙“唉”了一聲道:“那就是了,柳香凝已經沒法投胎。它的魂魄已經分離,魂為善,魄為惡。你見到的柳香凝就是她的魂,所以看上去才顯得善良漂亮。她說的姐姐就是她自已的魄,可能她死後已經後悔,所以她也恨那個變壞的自已,懷念以前在家做乖乖女的幸福日子。”
汪半仙這麼一說,我心中有了底。雖然說我見到的柳香凝的魂和照片上不完全相像,但依稀能辨認出是同一個人。而她的基本相貌,和搶小鬼鏡子藏身的吊死女鬼極為相像。
剛才見到的柳香凝和鏡子中的吊死女鬼就是同一只鬼,只是她的魂雖然回了家,魄卻不齊,所以她壓根就不記得和我交手了兩次。
汪半仙說過,魂善不害人,那我還怕這個女鬼幹什麼?何況女鬼已經被驚走。
柳家除了哭泣聲別無異樣,我順利地拿到了電瓶車與汪半仙會合了。
驀然想起,女鬼是在中山路21號懂你書畫齋附近闖進的鏡子,那兒就應該是她的魂魄分離之地,也就是女鬼柳香凝被害之地。
可也不能僅憑我的猜想和鬼魂之說就能呼叫劉隊讓他帶人來搜尋屍源,我決定獨自去懂你書畫齋附近先檢視一下。
夜已深,懂你書畫齋附近除了路燈已經不見其他燈光。這兒不是居民區,一入夜可能除了董浩沒有別人在這兒過夜。
董浩的書畫齋雖然掛上了窗簾,可裡面仍透出了燈光。書畫家果然都是夜貓子,我很禮貌地輕輕敲了敲門。
“誰?”
“董老師嗎?我是刑警隊劉隊的朋友,對字畫有興趣,是劉隊介紹我來的。”
我隨口撒了個謊,沒一點臉紅,很自然的樣子。
門開啟了,董浩面無表情,他淡淡地說道:“這麼晚了還來看字畫,應該是真心喜歡字畫的行家,您喜歡什麼隨便看。”
我指了指他那幅獲獎的巨幅油畫《解脫》,讚歎了一會,董浩聽得臉上終於有了表情,那是得意之色。
可我不敢再多評論,畢竟我是書畫外行,可能再多說一句就要露出馬腳。所以我直奔了我的來意:“董老師,聽說有個叫王安的正在找你麻煩,說你侵權了他的版權。”
董浩的臉上立即露出了不悅之色,警惕地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董老師,別誤會,我真的是劉隊的朋友,也不認識那個王安。聽說王安是個行為藝術家,那他和你一個畫畫的大師會有什麼版權糾紛?”
董浩的神色緩了下來,他憤怒地道:“搞行為藝術的就是神經病!我承認,我是看到了他的朋友圈一張照片,忽然有了靈感才創作了這幅畫。照片和油畫是兩碼事,最多我只是借鑑了他的照片,怎麼能說是侵權?”
“董老師,我有幾個律師朋友,我很想幫董老師的忙。您能先讓我瞧瞧這張照片嗎?”
雖然我已經在劉隊的手機裡見過這張照片,可照片畢竟太小了也瞧不清楚。董浩要創作,他總不可能時不時看手機上的小照片吧?他應該是把照片放大列印了出來掛著邊看邊創作的。
果然,董浩承認了他是有這麼一張巨幅照片。只是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是如何創作的,所以就把照片藏了起來。
他把照片拿了出來,掛在了畫架上。看著照片中那個神態扭曲的年輕男子,我問董浩道:“董老師,這人是誰?會不會就是王字?”
“是的,他就是王安。雖然他是行為藝術家,可也算文化界的人,所以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只是這次他來找茬,那以後就是陌路人,再也不會有什麼瓜葛。”
難以置信的是,這巨幅照片還是王安親自列印出來贈送給董浩的。同城的藝術家互相交流很正常不過,本就為創作沒有靈感的董浩正煩惱間,忽然見到了王安的朋友圈,他立即興奮地給王安去了電話。
董浩在金陽名氣大,甚至在全國都有一點知名度。聽到董浩欣賞自已的行為藝術,王安很興奮,還專門把照片列印成巨幅的,親自送到懂你書畫齋供董浩借鑑。
我指著照片中的王安問道:“董老師,您為什麼要在王安的眼鏡上打馬賽克?”
“這不是我列印的,王安送照片來時,就已經有馬賽克了。你要看完整的,他朋友圈有啊!”
可我不是王安的好友,董浩也已經把王安刪了,一時之間也見不到原照片。
我冷不防地問道:“董老師,您就一個人天天在這兒創作不回家嗎?”
“家?這兒就是我的家。”
“董老師,聽說您夫人李雲在國外,你孤身一人生活起居很不方便吧?”
董浩臉有不悅之色:“劉桂林,你到底是來看畫的還是來查案的?我夫妻倆雖然分居異域,可感情一直很好。對了,你的這麼多八卦是聽誰的說?不會是劉隊吧?”
“董老師,我和您的小姨子李霞成了朋友,是她告訴我的。”
董浩一聽居然臉色大變,連推帶搡把我趕出了懂你書畫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