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許繁喬的黑睫輕顫了顫,施淺想繼續說,卻看到透明淚滴突然從她眼尾滴落,很快將枕邊的布料氤氳染溼。
“哎喲,你這是怎麼了嘛?”
施淺是個感性的人,最見不得這種溫情一幕,聲音瞬間染上哭腔。
“不就是嫁個人嘛,大不了結了婚就拉著柯雋住在這裡好了。柯家又不是那些小門小戶,他們那麼通情達理,會理解的。”
“淺淺。”許繁喬沒有睜眼。
“我在呢,咱別哭好不好?我就說應該搞個單身之夜嘛,我估計柯雋那邊都玩嗨了,就你個傻丫頭心事重重,要不我現在聯絡,咱們出去嗨好不好?”
身邊塌下去的床鋪在施淺的尾音結束後便重新回彈上來。
聽著她起身尋找手機的動作,許繁喬輕抿了下唇,叫停她的動作。
“好吧好吧,不嗨就不嗨,哎,我嘴笨,不會安慰人。”施淺重新回到床鋪,躺在她身邊,“要是婉清在就好了,你和她一向有話講的。”
“她有跟你說為什麼不來了嗎?”
“說了呀,你也知道她家最近出事,她爸被抓,媽又氣到住院,家裡一堆爛攤子等著她收拾。她讓我今晚好好陪你,明天她會去現場。”
宋婉清的父親在三個月前遭到匿名舉報,說他涉嫌挪用公司資金。
調查隊一通檢查下來發現確有其事,他便被逮捕,面臨兩年刑期。
家中主心骨被抓,她母親一氣之下被送往醫院,公司現在被強制監管,她一個獨生女從未插手過公司事宜。
現在這種特殊情況,能理解她想要尋求外界的幫助。但利用這種不正當的手段,許繁喬對她再不會有任何感情。
以宋家在圈內的關係,她明明可以尋求許家、施家、或者任何一家幫忙。
況且圈內對她表達過好感的男人不是沒有,不說所有,總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的主兒。
她偏偏要利用不正當的手段,尋求柯雋的幫助。
許繁喬實在不懂,這麼多年的友情在宋婉清眼裡,到底算什麼。
她明天真的敢來婚禮現場?
這兩個人是真當她沒有脾氣嗎?
想到這,許繁喬從床上起身,一把將臉上面膜扯開丟到一邊。
在施淺詢問她“怎麼了”的聲線裡,她找出手機裡的簡訊,將二人背叛她的一幕遞到施淺面前。
“你說,明天我要怎樣解決這兩個臭不要臉的?”
“臥槽他大爺!”
這道預料之內的大喊,許繁喬早已在心中做好準備。
最後還是忍不住丟下手機,揉了揉差點被施淺震到發麻的耳廓。
“這兩王八蛋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我去他媽的!柯雋這犢子夠會裝啊?我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他是這種人啊?他媽的我眼睛要瞎了!快拿開!”
“這位美女,注意素質。”許繁喬滿臉黑線地提醒。
“還素質?他們都快把我的素質給噁心沒了!我靠!這破婚還結個毛啊!這個男人居然敢婚前出軌!你等著,我這就去把二叔和爺爺請過來!”
一聽這,許繁喬連忙拉住風風火火的施淺,無奈搖頭:“別,爺爺和我媽的身體都受不得刺激,再說明天就是婚禮了,現在告訴他們沒用。”
“許繁喬你沒事吧!柯雋他都和這個騷蹄子搞在一起了!你還要嫁?”
“哎呀,先聽我說完好不好——”
“喂——我說你倆說話之前能不能先看看手機?”
不知從哪個角落突然響起的男聲,嚇得施淺面色一變,整個人小心翼翼縮在許繁喬身旁。
“不是這屋子鬧鬼是不是?我怎麼好像聽到一個男人在說話?”
無奈白了施淺一眼,許繁喬上前一步,揭開床上亂成一團的被子。
聽聲音就熟悉,果然是在二人掙扎時候,不小心接通柯祁打來的電話。
“是柯祁,他打來的電話。”示意施淺放鬆,許繁喬對準話筒,“不好意思啊,剛剛在和淺淺鬧著玩,沒注意到電話被接通了,你要說什麼?”
“施淺她知道這事了是嗎?”柯祁在電話那端追問。
在施淺的眼神催促下摁了擴音,許繁喬將手機放上桌面,回他。
“對,我才把這件事告訴她。”
“你倒是沉得住氣,居然現在才讓她知道。”那邊笑了幾聲,沒話找話地懶洋洋問道,“你是不是嫌棄施淺是大嘴巴,所以才不敢告訴她?”
“小王八犢子你說誰大嘴巴呢?你去告訴你家那個大王八羔子,讓他明天和那個騷蹄子別出現在婚禮上!否則老孃一定砍死他!”
“不好意思啊江港喇叭花,我不是傳聲筒,不負責傳話。”
“哎喲我去。”施淺氣得站在一邊,擺出架勢對準空氣猛錘,“喬喬你聽聽,這小王八犢子的嘴現在可厲害,我明天先砍死他哥,再去撕爛他的嘴。”
沉重氣氛一下就被二人攪和乾淨。
由著施淺在那揮空氣拳,許繁喬坐上沙發,手撐額角,無力問柯祁。
“你打過來到底要說什麼?我有點累,想休息了。”
“也沒什麼,就是想提醒你好好睡個美容覺,畢竟是要當新娘子的人。”
那端頓了一下,然後壓低聲線,彷彿有好戲可看那般,拖沓著笑音補充。
“我可不想明天我要娶的女人因為沒睡好,醜得像被剝了皮的烏骨雞。”
嘟——
電話被柯祁乾淨利落地掐斷。
揮了半天空拳,施淺終於覺察到不對勁,她停下動作,轉身看向許繁喬。
“等會,如果我沒聽錯,柯祁剛剛說得好像是,明天他要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