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拓跋靖的宮殿出來,繞過長廊時,黑鷹抱手靠在紅漆圓柱上,叫住了她。
“你怎麼在這兒?”
白鷺意外地看著他。
黑鷹轉過頭,面罩下的一雙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又為何出現在殿下的宮殿?”
“殿下讓我教他習武。”白鷺直言。
“哦?”黑鷹雙眸緊緊盯著她,“他喜歡你?”
白鷺凝眉,“你胡說什麼?”
“你方才親自替他擦汗了,你也喜歡他嗎?”黑鷹逼近她一步,又問。
“你沒吃錯藥吧,怎麼今日滿口胡言?”
白鷺不滿他的逼問,轉身就直接走了。
黑鷹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回到紫微宮,白鷺臉上還掛著些許情緒。
蘇顏正躺在斜榻上吃葡萄,見她進來後臉色有些異樣,便問:“白鷺,今日去辰陽殿發生了什麼嗎?我瞧著你一臉沉悶的模樣。”
白鷺搖頭,“沒有發生什麼,殿下說他想習武讓屬下教他。”
“哦?”
蘇顏頗為詫異。
自家哥哥從小喜文不喜武,怎麼突然間改了性子想要習武了。
她看著白鷺,隱隱陷入了沉思。
似乎回西啟的路上,王兄在她跟前問過幾次關於白鷺的的事,或是問她年芳幾何,或是問她可有婚配。
如今細細想來,莫非是她那哥哥對白鷺有意思?
若是這個原因,便能解釋他為何突然想要習武還指定讓白鷺去教他了。
想到此,蘇顏不禁低笑出聲。
白鷺不解地看著她,珍珠和琥珀也在一旁不解思索。
蘇顏放下手中葡萄,看向白鷺,忽而問道:“白鷺,你可有喜歡的人?”
若是哥哥真有這個意思,那她也樂得成全,白鷺是個好姑娘,這一年多來盡心盡力保護她,蘇顏十分信任也喜歡她。
只不過,還得問問白鷺的意思,萬一她有心上人呢。
白鷺不防蘇顏會如此問,她一貫冰冷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急忙垂下了頭。
蘇顏難得見她露出害羞的模樣,笑道:“不要害羞,不管是你還是珍珠琥珀,只要你們有了心上人都可同我說,身為主子,我有義務為你們操辦婚事。”
珍珠琥珀聽了也頓時紅了臉,連忙說她們沒有心上人也不想那麼早嫁人,只想繼續伺候在她左右。
蘇顏又看向白鷺,問她:“那你呢?”
白鷺看了眼腰間的紅色軟鞭,抬起頭衝蘇顏搖了搖頭,“沒有,屬下並沒有心上人,也不想嫁人。”
蘇顏畢竟是活了兩世的人,小女兒家的心思她基本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白鷺明顯是有喜歡的人,只是不知什麼原因不願說出口。
既是如此,她也不便再勉強撮合她和王兄,於是說:“那好吧,若是往後有了,同我說我給你做主。”
“多謝王妃。”
白鷺說完便退了出去。
蘇顏又躺回了榻上,她伸手撫了撫肚子,已經六個多月了,這兩個小傢伙時不時就會在肚中踢她一腳。
興許兄妹倆也想快些出來與她見面了吧。
她忽然想起孩子都快出生了,但還沒有想好兩個孩子的名字,便讓琥珀找了一本詩集來,準備從書上為兩個孩子挑選兩個好聽的名字。
“王妃,書來了。”
琥珀從書架拿了蘇顏平時喜歡看的幾本詩書,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蘇顏抬手,正準備去拿書,偶然瞥見左手手掌處有一顆針尖大小的紅點,不仔細看還察覺不了。
她微微蹙眉,以前似乎沒有的,也不疼不癢,她便沒管了,拿起詩書來看。
珍珠和琥珀在一旁研墨,鋪好紙張等待她選出好字落筆,不料蘇顏看了一會兒,便覺睏意來襲,靠在榻上睡著了。
次日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琥珀已經備好了洗漱的熱水,見她醒了,便進來拉起帷幔替她穿衣梳洗。
“王妃......”
珍珠小跑著進來,一臉欣喜地看著蘇顏,“王爺派人送來了好多聘禮,足足三車呢,您要不要去前殿看看?”
在南疆處理軍務的日子裡,林澈同時也準備了聘禮,一切塵埃落定,他承諾過給蘇顏一場隆重的婚禮,如今也該實行了。
考慮到蘇顏如今大著肚子舉辦婚禮不太合適,他便先將聘禮送來了西啟,待蘇顏生下孩子,他再接他們母子回南疆。
蘇顏茫然地坐在床上,聽著珍珠口中的林澈二字,竟有一瞬間的陌生。
她被自已那突然產生的陌生感驚到。
怎麼回事。
怎麼會出現那樣的感覺。
似乎是在一瞬間,蘇顏意識到了不對勁,憑著直覺她攤開左手看去,只見昨日還只有針尖大小的紅點今日便變成了豆粒大小。
她緊緊盯著那個紅點,拼命回想在墨國發生的一切。
驀地。
她想起了一個月前在墨國幽蘭殿,霍北麟讓她穿上嫁衣並強行握上她的手,當時她只感覺到有一股暖流湧入掌心,並沒有察覺到異樣。
如今看著手掌心內一天比一天大的紅點,她越發感覺到了不安。
恰在這時,林澈來了。
他送來聘禮後,在前殿與拓跋邑和穆氏商量了等蘇顏生完孩子就接她們回南疆的事,拓跋邑和穆氏雖很是不捨,但沒辦法,女兒畢竟嫁到了大乾。
林澈身為異姓王,如今管著南疆,手下還掌管著一支軍隊,女兒跟著他也不會受苦,老兩口倒也放心。
“阿顏。”
林澈走到床邊,見她臉色不是很好,眉梢立即染上擔憂之色,“怎麼了,可是孩子鬧騰令你沒睡好?”
蘇顏沒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他,她驚恐地發現自已腦海中與他有關的記憶竟然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她連忙對他道:“夫君,你能不能讓廖神醫來一趟?”
“怎麼了阿顏?”林澈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她道:“我也說不上來,似乎我腦海中的有些記憶正在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