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準備裝神弄鬼前，他已經差使大丫她們去村民家借鋸子。
李四柱的名聲實在是差，讓大丫去，別人還能看慧娘幾分薄面。
儘管如此，大丫也四處碰壁，別人一看是大丫，剛借了剪刀，現在又來借鋸子，也不知道幹嘛，以李四柱的信譽度，就謊稱自已家裡沒有。
大丫只得跑去村東頭的老宅借。
天色漸暗。
李四柱已經將木材鋸成合適大小，只等明天再進城把毛豆賣了，到鐵匠鋪買一套齒輪，買些釘子，再進行下一步。
一切都很緊迫，做打稻機也是迫在眉睫的事，一下雨，堆在一起的稻子容易腐爛。
大丫她們已經將那些毛豆都清洗了一遍。
李四柱將這些毛豆分出個五斤下鍋，按照步驟先煮熟。
剛煮熟，香味就飄滿了整個院子，從山上下來的人路過她們家門前，無一不駐足，但思及是李四柱這個混不吝的家，就不捨地離開了。
大丫和二丫拼命地咽口水，三丫是個小饞貓，口水差點流在了前襟。
李四柱笑了笑，這香味實在是受不住，毛豆的清香撲鼻。
他也饞，立馬取了兩個，擠在口中，並招呼孩子們，“快吃吧，先墊墊肚子，等一會兒，爹做好了再喊你們吃。”
給孩子們撥出一些，他將出鍋的毛豆放在鍋中投涼，緊接著煮了滷水，最後燒開滷水蓋著蓋子燜了一會兒。
李四柱嚐了下出鍋的毛豆，味道很是不錯，剛出鍋的還帶著一股鹹香味，鹹香撲鼻，讓人口水直流。
不一會兒，他將毛豆盛出，四斤多毛豆將大碗擠得滿滿的。
一家人一手拿毛豆，一邊嗦毛豆，不一會兒就吃了個精光。
和做夢一樣，三個孩子挺著小肚子心滿意足地嗦著毛豆殼。
三丫，“真好吃！”
李四柱摸了摸三丫的小鼻子，對著三個孩子道，“好吃就對了，爹明天要去城裡做毛豆生意，你們在家要乖乖的，在家看好家門就行了，聽到沒有！”
晚上李四柱吸取昨夜的教訓，從雜物堆裡翻出個草蓆，在地上鋪了些幹稻草，打了個地鋪。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將煮好的六十斤毛豆裝到罐子裡，借了桿秤，挑起罐子，上了趙叔的騾車。
綁好罐子，立馬就有人圍了過來，“四柱嬌……四柱啊，你這罐子裡裝著的都是啥?”
“對啊是啥啊！聞著好香啊！”
“快開啟讓我們看看！”
李四柱看人圍了一圈，裝模作樣地開啟蓋子摸出了兩粒毛豆。
村民一看是毛豆，心中一訝，普通人家的豆子都是拿去賣錢的，這個時候的豆子收回家，還煮熟了，就像糟踐了一般。
一邊嘆息一邊好奇 ，就僅僅兩顆，那股香味兒離鼻子更近了。
和李四柱齊名的混子王鐵蛋湊上來，“四柱，你拿都拿出來了，就讓我們都嚐嚐唄！”
露說話間王鐵蛋已經將手伸到了李四柱的前面。
李四柱卻將手反過來，做足架勢，擺擺手，“不行，不行，這是我要去賣錢的，一斤十文，看在咱們同村的份上，就收你八文錢！”
一斤十文，幹豆子才八文錢一斤，三斤溼豆子曬一斤幹豆子，在縣裡扛麻袋的勞力一天工錢大概才五十文左右，李四柱真敢賣！
聞言其他人也不敢輕易上來討要，伸出來的手又瑟縮在懷裡。
李四柱見此一改口，“既然我這吃食是出去賣的，父老鄉親都來了，也不好讓你們都空嘴走。”
他將毛豆剝開，拿出一粒放在王鐵蛋的手裡，又剝了幾個分下去。
王鐵蛋向空中一擲，豆子劃過一個完美的弧線，直直落入他的口中。
他嘴巴上下一合，唇齒留香，細細咀嚼了幾下，捨不得嚥下去，卻越嚼越空，嚼碎的豆子順著咀嚼的幅度，下了肚。
他咂了幾下嘴，回味剛才，這也太美味了！
李四柱再看其他村民，也都是一副回味的樣子。
王鐵蛋堆笑，“四柱啊，能不能再讓我嚐嚐！這一粒我沒嚐出味來！”
“不是我捨不得，十文一斤，我這可金貴著嘞！”
王鐵蛋碰了壁，反駁道，“你剛才不是說八文嗎？”
李四柱聲音高了幾分，接話茬，“八文也僅僅是今天這一天，往後每天是十文一斤。”
此話一出，村民議論紛紛，卻又暗暗記下李四柱的話，他們還想再砍砍價。
還沒開口，趙叔就已經揚起鞭子，打在騾子身上，噠噠噠朝縣城走去。
李四柱思索再三，決定不散賣，進城了先找間酒樓，先問問有沒有合作意向。
自已現階段是為了快速來錢，越快來錢越好！
太陽剛剛浮出地平線，正是早上趕集的時候，街道上人來人往，路邊小攤密佈。
“買包子嘞，剛出爐的包子，三文錢一個兩個大肉包！”
“賣雞蛋嘞，便宜賣了，剛下的，四文錢一斤！”
“新鮮菜，賣菜嘞！”
街上吆喝聲此起彼伏，攤位也都一個接著一個，捱得相當近。
李家村離縣城也不算遠，早早起來竟然一個攤位也沒有了。
李四柱挑著兩個罐子，行至街尾才找到一塊空地，門口寫著悅來酒樓四個大字。
昨天來城裡他已經探查過，悅來酒樓是縣城最大的酒樓，七八處分店，實力不一般！
李四柱大喜，前去敲了幾下悅來酒樓的門，幾下過後無人應答，乾脆先賣，再做打算。
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見他放下，周圍攤販側目，一般做吃食的小攤，哪個敢在悅來酒樓門前擺攤。
這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麼！
不自量力！
李四柱只當是周圍小販沒見過她，這才側目而視。
他熱情地回笑，大聲吆喝，“鹽水毛豆，十文一斤！”
“免費試吃，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邊說邊開啟罐子，撥出些來，罐子口還冒著熱氣，香氣頓時就溢了出來。
大家聽鹽水毛豆是個新鮮的吃食，有三兩人在他的小攤門口停下了腳步。
李四柱服務熱情，已經大方地遞了上去！
“幾位嚐嚐吧！嚐嚐不要錢！”
幾人送到嘴邊，香味已經先一步鑽進鼻孔，迫不及待送進嘴裡，香味從唇舌蔓延到喉嚨，一路下腹，回味無窮。
裡面的毛豆鹹香適中，一看就是加了不少鹽，賣十文道也說得過去。
站在最前的男人一臉新奇，“沒想到這小小毛豆還能做得如此香！”
李四柱笑眯眯地開口，“這是小弟家的獨傳秘方，大哥要不來一斤?小弟新開張，第一天八文一斤，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男人原本有些猶豫，十文錢能買三個大肉包，能頂一頓正餐了。
毛豆這東西是個小零嘴，他原本有些猶豫，聽攤主今日剛開業，八文一斤，往後這個優惠可是沒有了，他又心動了，這東西實在是香，還能帶回去全家都嚐點，給孩子們解解饞！
“好，來個一斤吧！”
後面婦人將兩人的拉扯看在眼中，見男人要，她也開口，“我也來一斤！”
李四柱喜笑顏開，稱出來，放在簡易草編籃中，給他們打包帶走。
二十四文入賬，李四柱叫賣得更加起勁。
一人買一斤，他得招攬六十個人，要是這些毛豆砸手裡，可就完蛋了。
心裡一冷，身上也冷。
嘩啦！
一瞬間他被潑成了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