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內閣的建立,除了領軍在外的五皇子,其餘幾位皇子都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入職。
各方手段不斷施展,看模樣是要幹出一番大事業的。
大周建武歷三十一年入秋。
京師西大門,以斥候騎著棗紅色大馬從斥候小門飛快入京,隨著京師大道暢通無阻的向著皇城方向而來。
姜黎靠著躺椅上,享受著今日份的陽光,秋月用如同秋水般的眸子看著姜黎道:
“殿下,今日的藥還是得喝的!”
躺椅上,略顯慵懶的姜黎從茶几上拿起一塊蜜餞塞入秋月粉嫩的小嘴中:“不喝, 本殿下的傷口早就癒合了,別聽那勞什子的太醫蠱惑。”
秋月嚼著嘴裡的蜜餞,眼巴巴的看著自家殿下,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適時,江充快步進來,身軀擋住了上方陽光,姜黎這才眯著一隻眼睛看著江充。
“殿下,西疆傳來捷報,西嶺侯率十萬大軍擊敗沙族二十萬大軍,成功佔據沙林海峽。”
“嘭!”
原本慵懶的姜黎猛然起身,將身後的躺椅都震塌了。
以姜黎所知,大周北部是以騎兵見長的大漠,南部則是南疆各個部落和南離王朝。
這些都是和大周平等的大勢力,但還有一些小勢力,比如西嶺以西的沙族。
他們控制著西嶺西部以及西部向北的唯一通道沙林海峽,透過這個海峽便能繞過大漠直通最北方的十萬大山。
此次西嶺侯不僅清剿了為禍西疆的沙族,徹底平定了西疆,還掌控了沙林海峽,這份開疆擴土的功勞定是要封國公的。
但姜黎的神情確實有些變化莫測,口中喃喃道:“我這位未來岳父還真是勇武啊!”
江充也是搞情報的,自然明白這事其中的含義,皺眉擔憂道:
“如此一來,殿下您背後可就站著一位國公了,即便表現的不爭也會成為別人的眼中刺肉中釘。”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姜黎負手而立,看著天空上飄散的雲彩道:“等趕快想辦法離開京師了!”
果不其然,周皇甚至都沒召開大朝會,內閣全票透過,直接向全國宣佈:冊封西嶺侯武國公,即日起統領西疆一切軍隊。
不僅如此,姜黎還收到了許久未曾聯絡的嚴嵩秘密來信,信上說陛下已經決定提早安排他和西嶺侯女兒的婚事。
嚴嵩這種混跡官場、深諳人心的老油條此時冒著風險給他傳信自然不是來恭喜的,必然是朝中不少人已經對他生出忌憚了。
只是讓姜黎沒想到的是,這次的暴風雨會來的如此兇猛。
周皇下令冊封西嶺侯為武國公的第三日,皇城內宮爆出了一則驚天大案。
他便宜老子最喜歡的賢妃死了,經太醫鑑定是死於巫蠱之毒。
然而整個京師明面上的巫蠱師只有姜黎母親寧妃一個,而且寧妃和賢妃的關係恰恰不是很好。
清晨卯時,姜黎穿上了沒穿過幾次的淡藍色麒麟繡紋長袍,這是皇子才能穿著的服飾。
外面,盧袁盧公公已經等候在一旁,低垂著頭顱,臉上帶著一絲擔憂:“九殿下,陛下召見您!”
姜黎在春花秋月的服侍下整了整衣袍,轉頭帶著和煦的笑容道:“恩,有勞盧公公帶路了,我們走吧!”
這次沒有馬車,姜黎跟在盧袁身後,雖然身穿華服,但莫名的感覺其就像是個將趕赴刑場的罪犯。
只不過姜黎頭卻是昂著的。
一路無話,等到姜黎站在正德宮大門口時,幾百名京官已經等候在宮殿內。
姜黎沒有絲毫停頓大步走入其中,站在距離前方龍椅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住,拱手致臣子禮道:
“兒臣見過父皇。”
周皇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自已這個毫不起眼,沒有一絲爭鬥之心的兒子問道:
“你可知今日我叫你來是做什麼?”
姜黎拱手:“事關賢妃意外死亡一案。”
此時,一名身穿深藍色官服的都察院御史離開佇列上前一步站到姜黎側後方,拱手道:“九殿下,賢妃可並非意外死亡。”
見龍椅上週皇並無出聲,便繼續開口道:“現已證實,賢妃死於巫蠱之毒,而後宮內正有一位使用巫蠱之毒的高手——寧妃。”
姜黎立於朝廷之上,卻沒有絲毫爭辯言語。
龍椅上的周皇將目光看向古井無波的姜黎問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此時的姜黎才開口問道:
“兒臣想知道,可有證據證明是母妃所為?”
適時,黑水臺統領魏松上前一步道:“賢妃所中之毒乃是南疆部落特有的黑煞蠱毒,除了南疆部落核心無人會使用此毒。”
“並且寧妃在賢妃身死之時並無不在場證據,所以臣判斷此案定是寧妃所為。”
話音落下,其身後六科給事中站了出來躬身拜到:“寧妃殺害賢妃,已是事實,罪行昭著,有傷我大周之禮義。雖貴為宮妃,理應以身為眾人表率,維護宮廷和諧。今其行徑悖逆天理,敗壞風化,應依律懲處,罪責當誅,以昭天下法紀,請陛下維護朝廷權威。”
與此同時,不少官員皆是上前一步,對著周皇拱手道:“請陛下維護朝廷權威,切勿念記舊情!”
姜黎回頭,注視著這些官員,將其盡皆記在心裡,遂回頭看向周皇拱手問道:“兒臣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說!”
姜黎轉身走到一旁的黑水臺統領魏松面前,聲音猶如洪鐘:“魏大人是聽不懂本殿下的話嗎?”
“我說的是證據,證據!
而不是一個莫須有的猜測!”
魏松看著距離他不到半米遠的姜黎,心中震動,還是拱手道:
“巫蠱黑煞之毒只有寧妃會......”
“閉嘴,你個廢物!”憤怒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姜黎額頭青筋暴露,轉身對著上手的周皇單膝下跪拜道:“兒臣於半月前遇襲,背後刀傷為黑水臺特有的制式長刀所傷,兒臣請父皇誅殺黑水臺統領魏松!”
一旁的魏松亡魂大冒,連忙叩服在地道:
“臣冤枉啊!”
有句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
巫蠱一案下,除了被推出來的寧妃和九皇子,必然還得有不少人要遭殃。
現在姜黎回頭就反咬一口魏松,他即便沒罪,在這個關頭周皇也不會放過他。
端坐龍椅上的周皇眉頭一皺,被壓制已久的不悅頓時浮現,看著下方跪倒,不斷爭吵的眾人厲聲呵斥道:
“夠了!”
周皇起身向著後門而去,一旁的御前太監上前一步,拿著手中早已經準備好的聖旨,扯著公鴨嗓子道:“為維護朝廷威嚴及社稷安寧,特下旨將寧妃貶入冷宮,以表彰法紀,警示天下。”
“示人以法紀之嚴明,彰顯朝廷對忠奸分明的態度,九皇子因母之罪,封蕃提前,正是朕一念天下,嚴明法紀之所在。”
說完,太監又補充道:“及今日起撤去魏松統領之職,暫為黑水臺京師千戶。”
下方所有大臣拱手作揖:“恭送陛下!”
只有姜黎立馬轉身,根本不顧及周圍皇子大臣投來的眼光,淡淡道: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長江萬古流。
你們真是一群垃圾!”
稍有容忍的官員面色通紅,而心性不佳的官員頓時火冒三丈,指著姜黎孤昂的背影罵道:“你這無知豎子,勿忘陛下之仁慈,且能說出此等狂妄之言!”
但姜黎的身影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