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千戶所內。
在大堂之中，坐著三位要員。
正中坐著的是副千戶趙西，他右邊的是指揮使吳豪。
而左邊那位同樣身為指揮使的人物則是孫杰。
在他們三人眼前，是吳邪和總旗郭葉的屍體。
鷹郎衛乃是由皇帝親自管轄的精銳部隊。
同時也是一個畸形且黑暗的組織。
在這種特殊的地方，規矩不僅嚴格，甚至可以說是苛刻。
在鷹郎衛內部，如果有私人恩怨，你或許可以使用些不可告人的手段置對方於死地。
但表面上一定要保持得體光鮮。
像吳邪那樣在大街上公然殺死郭葉的行為，無疑是忽視了表面功夫，讓黑暗的本質暴露了出來。
吳邪此刻心裡暗自叫苦。
自已辛辛苦苦從系統抽獎得到的頂級打手，竟然被自家老婆給趕跑了不說。
他還被人倒打一耙，惹上了官司。
這下可好，竟然連洛陽千戶所的一位副千戶加上兩位指揮使都親自出馬來處理此事。
這件事的棘手程度可見一斑。
尤其是考慮到……吳邪在前幾天就有過企圖殺害上級官員的惡性行徑。
......
屋內的氣氛凝重，三個心懷鬼胎的鷹郎衛統領都沒人願意率先開口。
各自盤算著如何才能在這場風波中最大化自已的利益。
過了不知多久，吳邪的額頭上已經滲出汗珠，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剋制不住，抱拳行禮，開口說道：“三位大人，請允許下官為自已辯護！”
副千戶趙西瞥了一眼吳豪，又看向孫杰，不慌不忙地回應。
“那就說吧！我很想知道你想說什麼。”
“國有法，家有規，鷹郎衛乃是天子的親軍，代表著天子的臉面。”
“天子一直推崇孝道，而你卻一次次地殺害同胞兄弟！我看你是病入膏肓，瘋了！”
“就算他們犯了罪、大罪，你就不能向上報告嗎？非要親自下手？”
趙西身為吳邪的支持者，對於吳邪捅出這樣的簍子，內心自然有些生氣。
畢竟無論最終如何處置，都已經遠離了他原本設想的結果，相差甚遠。
但他終究是要袒護吳邪的。
倘若連吳邪都保不住，將來又有誰能願意聽從他，為他效力？
吳邪微微抬首，目光坦蕩地質問道。
“敢問三位大人，在朝廷律例中，是否存在‘私自藏匿女子，應判死刑’這一條例？”
另外兩位指揮使都沒有回應，趙西只得點點頭：“有。”
吳邪輕輕抿了抿唇，繼續問道：“請教三位大人，若是——我是說假設——有人意圖殺害各位大人的親人，各位大人會作何應對？”
停頓了一下，吳邪語氣堅定地指向郭葉的屍體，憤怒地質問。
“郭葉想做什麼？半夜三更，不在家安睡，竟然身穿夜行衣跑到我家門外，險些將正在練功的我射殺！”
“我已經躲避了，也藏起來了！但是你們也都看到了他那隻火箭吧？”
“他打算縱火焚燒我的房屋，害死我的妻子！我能不出來阻止嗎？若不是我設計奪下他的武器，與他拼死搏鬥，今天你們要審訊的恐怕就是他郭葉了吧！”
說完，吳邪抬起臉，四十五度仰望屋頂。
眼眶中的委屈淚水打轉，的確令人觸動。
“幹得好！”
副千戶趙西挑起眉毛，正要搶先一步為這件事下定論。
然而……
吳豪及時插話，悠悠地說。
“總旗郭葉是按照我的命令去監視你的。理由很簡單，我懷疑你和彌勒教有所勾結。”
聽到這話，吳邪心中一震，不由得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
“吳指揮使！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講！”
趙西立刻眯起眼睛，反駁道。
“吳小旗昨天剛立了大功，帶領眾將士攻克了彌勒教匪徒的營地，斬首一千多人，彌勒教匪徒對他恨之入骨，怎可能還會與他勾結？”
“哼！你說這樣的話，那我也可以說你與彌勒教匪徒勾結啊！睜著眼睛說瞎話，誰不會啊！”
“砰！”
吳豪猛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怒氣衝衝地站起來，瞪圓了雙眼，喝斥道：“胡說八道！”
“噗！”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一直旁觀的指揮使孫杰，竟然放了個又響又大的屁。
吳豪被氣得滿臉通紅，怒火中燒。
孫杰年紀較大，面容顯得蒼老，坐那兒看起來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
見狀，連忙賠笑臉道歉：“抱歉，抱歉，早上嘴饞……”
趙西倚靠在椅子上，絲毫沒有懼怕吳豪的意思，陰沉地說道。
“我現在更加懷疑你了！吳指揮使，如果你真的與彌勒教匪徒無關，為何會有這般激烈的反應？”
“莫非是因為我揭露了你的身份，讓你感到羞愧難當？”
還未等吳遠豪辯駁，他又嚴肅起來。
無錯書吧“我們現在暫且不論這些沒用的，我想問問，吳指揮使既然派郭葉去監視吳小旗，有調令嗎？”
“還有，郭葉手中的弓弩是從哪兒來的？”
“我派人調查過了，不是出自千戶所的武庫！僅憑這一點，吳邪殺死他，並不算過分！”
吳豪被趙西一番有理有據的話語噎得啞口無言。
狠狠瞪了眼吳邪，坐回那個被他拍得殘破不堪的椅子上，憋悶不已。
此時趙西站起身，走到吳邪面前，開口說道。
“你立下了大功，本來是有晉升的機會，但你也殺害了自已的同胞兄弟，不管他是否有罪，你這樣做讓人……讓人實在寒心。”
“百戶的位置你就別想了，郭葉死了，總旗的位置正好空出來一個，好好幹！”
吳邪望著趙西那雙充滿深意的眼神，趕緊抱拳行禮。
“感謝大人開恩！”
“哼！”
吳豪揹著手離開了，那位孫指揮使也樂呵呵地拍了拍屁股走掉了。
趙西剛才那段話，無疑代表著他捨棄了巨大的利益，也表明了他的底線。
再談下去就真沒法談了。
吳豪心裡清楚，得了好處，自然要離開。
孫杰同樣明白，雖然沒撈到好處，但這事本身就跟他沒什麼關係，所以也應該離開……
屋內再次恢復寂靜，只有趙西盯著吳邪看的目光顯得頗為古怪。
“這老傢伙是什麼意思？”
吳邪被看得心中直發毛，忍不住暗自腹誹。
“唉！”
趙西長長地嘆了口氣，咂了咂舌頭，拍了拍吳凡的肩膀。
“差點意思，要是流出那麼一兩滴眼淚就更好了。”
吳邪一愣，接著臉上泛起一絲尷尬的紅暈……原來已被識破。
趙西笑了笑，瞥了眼郭葉的屍體。
“希望這類事情不要再發生了，短短几天時間內，你連續殺掉了兩位上司……這讓我該如何看待你呢？嗯？”
吳邪心頭一緊，趕忙表態。
“下官不敢！實在是情非得已……”
趙西打斷了吳邪的話，擺擺手。
“吳豪承認郭葉是他派去監視你的，你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此次你接替郭葉的空缺，仍然是在他管轄的那個百戶所任職，你自已要多加小心！”
“這次為了你，我可是放棄了一個絕佳的機會！下次，可不能再有這樣的下次了！”
沒等吳邪再多說什麼，趙西已經揹著手向外面走去。
那副如同乾屍披掛衣裳般的模樣，既滑稽又陰森。
“呼——！”
吳邪長舒一口氣，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最後才帶著郭葉的屍體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