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始終將《史記》中的一句話視為至理名言。
只因那位司馬先生筆下的見解實在太過深刻！
深刻到無論古今中外，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只要是人，都能用這句話一語概括。
這句話便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簡單來說，就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在有利可圖的地方，必定會有人聚集；
如果那裡有著足夠的利益，那就更會引來大量人群。
於是乎……
副千戶趙西打算提拔吳邪擔任洛陽千戶所下屬的一個百戶長。
這一舉動觸碰到了其他人的既得利益，使得吳邪也因此遭到了冷遇。
“哼！”
一聲冷哼聲響起。
在原本熱鬧和睦的宴席間如同針落般刺耳。
氛圍瞬間變得微妙詭異。
發出冷哼的人名叫吳豪，此人身高八尺，膀粗腰圓。
額頭寬闊，嘴角寬闊。
滿臉濃密的虯髯，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威猛豪邁，確實不同尋常。
他在洛陽城的鷹郎衛千戶所任職，是其中兩位指揮使之一。
按鷹郎衛獨特的編制來看。
他的地位僅次於千戶所正副千戶以及管轄四個百戶所的總負責人。
洛陽千戶所所長伍中出身名門望族。
來到像鷹郎衛這樣黑暗的機構，也只是為了磨礪意志。
所以他對千戶所內的事務並不怎麼過問。
除非是有江湖高手作亂滋事，他才會親自出手處理。
正是由於伍中無意長期管理千戶所。
並早已放出話來，無意長久佔據這個職務。
於是千戶所內部便形成了三分天下的局面。
副千戶和兩個指揮使之間互相爭鬥、彼此拆臺，鬧得不可開交。
因為他們三人對千戶之位都覬覦已久，也都有足夠的資格去爭奪......
吳豪平時為人還算不錯，雖談不上能與部下同甘共苦，但獎懲分明、通情達理。
然而此刻他的表現就顯得頗為意味深長了。
當然，也不能全怪他，畢竟副千戶趙西和吳邪如今公然想要從他手中奪回即將收入囊中的好處。
千戶所總共管轄著十個百戶所，總計兩千三百多人。
這十個百戶所又被分為三個遊騎所和七個甲士所。
另一位缺席宴會的指揮使，則是鷹郎衛的老資歷成員。
執掌三個遊騎所長達十多年，根基深厚，很難撼動。
而剩下的七個甲士所，四個歸屬指揮使吳豪，三個歸於副千戶趙西。
他們二人都是新近晉升的，根基尚不穩定，競爭也相當激烈。
偏偏吳邪所在的那個百戶所，正好處於吳豪所管轄的四個之中！
而這傢伙竟不是向自已的頂頭上司表忠心，反而選擇了跟大上司的死敵副千戶西喜示好。
即便是吳豪為人再好，也不能任由別人這樣肆意挑釁啊！
這次給他臉色看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若不是極力剋制，恐怕早就動手宰了吳凡了！
一個副千戶和兩位指揮使都非常清楚。
要想爭得那個千戶的位置，首要條件就是看他們各自手下的力量大小。
從當前的情況來看，吳豪跟另一位指揮使可以說是勢均力敵。
而副隊長趙西則明顯處於劣勢。
恰巧這時，吳豪的手下冒出個吳邪。
這傢伙立了個功，成了一個小叛徒。
趙西覺得這是提升自已實力，同時又能削弱對手的好機會，簡直是上天賜予的好時機。
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齣戲。
無錯書吧先試試水，觀察觀察形勢如何。
如果吳豪當時翻臉，趙西也不怕。
大不了借吳豪的手去打壓那些立過功的手下，敗壞他的名聲。
反正目的就是要爭奪實權。
如果吳豪選擇忍讓，那就更妙了。
順手吞下一個百人隊歸自已管，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擴張。
總之，副千戶趙西已經搶佔了先機，暫時掌控了局面。
聽到吳豪冷哼一聲，趙西的眼珠子立刻眯了起來。
同時也讓吳邪原本不錯的心情驟然降溫。
得意忘形可是會招致殺身之禍的。
此刻的吳邪，站在那裡進退維谷，尷尬至極。
“吳指揮使！您這樣對待有功之人可不大好吧！”
趙西轉動眼珠，滿臉堆笑著。
“您這位同姓的部下可真是不得了啊！”
“先前殺了勾結彌勒邪教的陳羽，替我們洛陽千戶所除了大患。現在又是發現了彌勒邪教的營地。”
“引導咱們的人馬將那些亂臣賊子一網打盡！可謂是功勞赫赫，對吧？”
吳豪嘴角輕輕抽搐。
連帶著臉上濃密的鬍子也隨之顫動。
但他並未開口說話，只是默默地盯著趙西和吳邪。
大人物之間的較量，小人物哪裡摻和得起。
至少現在的吳邪就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彷彿在接受命運裁決一般，滋味兒的確不好受。
直到這個時候，他把事情前前後後梳理了一遍，才理清了一些關鍵點。
心裡更是暗自咒罵不止。
既咒罵吳豪，也咒罵趙西。
罵夠了心裡舒服些，吳邪也在心底提醒自已。
所在的這個鷹郎衛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裡的人也都不是善茬。
既然自已是個反派，難道別人就不會是了嗎？
相比之下，自已還算不上什麼大反派。
別人可都是修煉多年的高手，幾乎快要成精了！
以後做事必須三思而後行，不能再自以為是。
這場對峙持續了很久，甚至讓喧鬧的酒樓都陷入了短暫的寂靜，才終於有了轉機。
趙西向吳邪笑了笑。
然後又挑釁般地瞪了一眼吳豪，隨後起身拱手，笑著說：“各位兄弟，請多吃多喝，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承擔！”
“我多喝了兩杯，有些醉了，先告辭了！實在是抱歉，抱歉！改日一定再設宴款待大家！”
隨著趙西假裝腳步蹣跚地離去，吳邪注意到身邊的吳豪緊緊握拳，關節都已經發白。
吳豪閉目調息一會兒後起身，臉色陰沉地看著吳邪冷冷地道：“好！很好！”
“好？真的好嗎？差一點就上來咬我兩口了吧？”
吳邪心中腹誹不斷。
表面上卻又不得不恭恭敬敬地抱拳低頭，顯得格外謙卑。
在這千戶所全體成員以及兩千多名鷹郎衛將士面前。
加上吳邪是此次大勝的關鍵功臣。
縱然心有滔天怒火，吳豪也無法發作，只得憤憤離去。
待吳豪離開後，吳邪長舒一口氣。
七月份悶熱的伏天裡，他的後背已被冷汗溼透，幾乎浸溼了飛鷹服。
此時的吳邪顯然沒了食慾。
他向其他百戶們打了聲招呼，匆匆離開了酒樓。
並且非常無所謂地聲稱要點一份烤乳豬帶走。
然後，他伏在被摸得光滑如鏡的木製櫃檯上皺眉深思。
他知道自已不能天真地認為，吳豪這一次放過他就意味著永遠放過他。
再者，吳邪覺得自已剛剛抱的大腿其實也是個坑貨，靠不住。
思來想去，吳邪也沒能找到一個有效的應對策略。
只能決定先把系統空間中兌換的獎勵全部取出來，把自已的武藝修為提高上去再說。
畢竟，只有有價值的人才有資格活下去。
“大人！您的烤乳豬準備好了！”
店家小二將那已剔骨只剩皮肉、用油紙和麻繩包裹好的烤乳豬遞過來。
與吳邪相似，這位店小二今天恐怕也被嚇得不輕。
要知道，誰不知道鷹郎衛這些人是什麼德性？
一旦惹惱了他們，隨時可能被打上反賊的標籤，立馬就地處決，全家抄斬……
給他們端茶倒水、上菜上飯，真的是要小心翼翼啊！
“好！”
吳邪接過了滿滿五大包烤乳豬，走了幾步才想起忘了什麼。
回身從櫃檯上拿起一罈陳年佳釀，大大方方地說：“全都記在趙千戶賬上！”
說完，他轉身瀟灑離去。
只留下苦笑不得的店小二孤單的身影，和那些未曾說出的苦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