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秦末這周第5天加班了。
下班的時候,秦末去茶水間泡咖啡碰到了同事凱文,對方看著秦末熟練地衝咖啡,忍不住出言諷刺:“哎喲,秦經理呀,這一周天天都在加班吧!都下班時間了還喝這麼多咖啡,晚上還要留在公司呢?你這麼熬,怕是活不到升職的時候呢?”
秦末全當沒有聽見,泡完咖啡,就端著杯子回了自已辦公室。
身後還傳來凱文陰陽怪氣的聲音:“還是女人好啊,每個月月經排毒,我們男人可不敢這樣熬。”
秦末回到自已辦公室,關上門,把咖啡放桌子上,拿起手機給自已點了最近的一家滷肉飯外賣,之後馬上就把注意力放回了電腦螢幕上。
秦末正在趕一個大單方案。這個單子大到什麼程度?就是能決定秦末能不能從市場部經理升到市場部總監的程度。
秦末,女,1992年5月25日出生,秦家小女兒,上面還有兩個姐姐。秦家爸媽三年生三胎,就想要一個兒子,結果秦末生下來還是個女兒,這才絕了秦家爸媽的念頭,給她取名秦末。
秦末從生下來開始就不對勁,具體怎麼不對勁呢?用老秦家的話來說就是:誰家的女兒是這個樣子的?誰家的女兒這麼調皮?誰家的女兒這麼犟?誰家的女兒力氣這麼大?誰家的女兒可以一個人暴揍三個同齡男生?
總的來說,秦末除了性別為女外,其餘所有都像男的,包括身高和長相。
秦家三個孩子,而且在計劃生育年代,頂著政策生了三個,特別是秦末可是交了一萬塊的罰金才生下來的。在90年代,一萬塊錢,能在秦家所在的小鎮上買一個帶門面的二層小樓了。
孩子多了,養得自然也就不精細。三姐妹幼兒園之前全部剃小光頭,方便打理又幹淨,開始上學才慢慢留長了頭髮。
但秦末不同於兩個姐姐對於長髮的熱愛,從小就愛短髮,她的頭髮從來沒有長到脖子那裡過。
秦爸秦媽常常看著秦末感嘆,為什麼她不是個兒子?
秦末自已也常常感嘆,為什麼她不是個男的?
這個感嘆到她青春期的時候越發明顯,特別是在她被痛經摺磨得吃不好、睡不好的時候,這個感嘆具象成了一個想法——她要變成男的。
為了這個目標,她一路刻苦學習,成功從邊陲小鎮考到了一線城市的985大學,然後大學參加各種活動、兼職。一畢業就進了一個跨國公司市場部,從專員的崗位一路幹到市場部經理,現在的秦末,年薪80萬元,獎金還另算。
但是她還沒有去完成變性,一是瞭解了變性手術巨大的風險之後,她猶豫、害怕;二是,她懷疑完成生理上變性的必要性,畢竟在她心裡,一直已經把自已當男人了,那變性還有必要嗎?
她之前給自已立了一個flog:等升上市場總監就來做最後決定。
現在她就在為了市場總監這個崗位奮戰著。
秦末公司市場部上上下下有六十多號人,市場總監直接管理該部門,下面還有三個市場經理,經理下面又是助理、專員這些。
秦末作為三名經理之一,她管著市場一部,在職員工一共19人。市場一部一直是本部門業績最好的,但是市場二部的凱文是關係戶,背靠大山,實力雄厚。
這次原市場總監因為心梗離職,上面準備在市場部三名經理中選一個人擔任新的市場總監,而評選條件就是業績。一個月內,哪個部的業績最好,哪個經理就上位。
眼看就要月底了,秦末的業績一直在第一。市場三部不用關心,成不了氣候;但是她怕凱文有後手,走後門,所以想多做個專案穩住。
這個專案是她啃了很久才啃到的,只要專案過稿,合同一簽,那她就是板上釘釘的市場總監了。
秦末喝了一口咖啡,瞬間又精神百倍,總監這位置,非她莫屬。
想象是美好的,但是第二天秦末來到公司就見到耀武揚威的凱文,照例忽視他,回到辦公室找下面人來一問,才直到,原來凱文果然沒有坐以待斃。
他利用家裡關係給市場二部拉了一個大單,目前,市場二部的業務量已經超過了市場一部了。
秦末危矣!
手下一臉同情地看著秦末。
秦末擺擺手,讓他先下去。
等辦公室裡就剩秦末一個人,她才吐出長長一口氣,穩定心神,開啟電腦,繼續她的方案。
早有預料不是嗎?
上午十點多,秦末感覺自已的腦子已經轉不過了,連忙拿上杯子去泡咖啡。
茶水間一向是各種八卦聚集地、修羅場。
這不,秦末又碰到了凱文。
“秦經理,不好意思咯,我原本是不想跟你爭這個位置的,但是誰讓我家裡說見不得我敗在女人手下,硬是給我八百萬的大單,害得秦經理想努力都沒法。”凱文延續一向的欠揍作風,陰陽怪氣。
秦末熟練得泡好咖啡,拿起杯子,要走出茶水間的時候才慢慢開口:“時間不是還有一週嘛?咱們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說完頭也不回,瀟灑地消失在茶水間門口。
喝了咖啡,秦末整理好思緒,又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上午十點多,談公事正好的時間。
她這才拿起電話,撥通:“王總,您好!之前我們討論的專案我已經把計劃書做好了,馬上發您郵箱,請您抽空看一下呢?好的,您先忙,明天我再和您聯絡。”
並沒有等到第二天,當天下午,那邊就給秦末回了話,方案有問題,需要再修改。
修改就修改,秦末拿咖啡續命,準備今晚就住在公司了。
方案改到凌晨一點多,秦末把最新版的方案發過去,看著桌面顯示的已傳送成功,才鬆了一口氣。點了關閉電腦,秦末看著桌面上轉圈圈的關機圖示,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栽倒在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