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鬢斑白的中年人說道：“我調查了，是個普通的孩子，在往年的體測中靈性偏高，但並不出眾，照例是不會招收他的。”

“那為什麼這次收了？總不至於覺得原攸會給咱們推薦什麼好學生吧？”

老頭一邊問，一邊翻著方規的簡歷，在看到照片時停頓了下。

中年人沉吟片刻，“但他有點特別——”

“這孩子高考那天遭遇了‘那個東西’的襲擊，父母雙亡。”

老頭聽後驚詫的挑眉，“他竟然沒死？”

見過那東西的普通人基本上都死了，可以說是見之即死。

偶爾有些幸運的人沒看到“它”，也會被隨之而來的巡邏隊消去記憶，變成傻子。

“巡邏隊為什麼沒有消去他的記憶？”老頭問。

“據說是他父母的車和‘那東西’相撞，一開始就把方規甩飛的很遠，他昏迷了。”

“巡邏隊與‘那東西’交完手，才發現方規還活著，當時帶隊的人估計方規應該沒見著那東西，所以就沒動手。”

“真是心軟啊！”中年人嘆道，“只要接觸了那東西就有被汙染的可能，一旦錯放，最後承擔惡果的就是我們了。”

老頭沒有發表自已的看法，接著問：“一點都沒有被汙染嗎？沒看見，但有可能聽見了呢？不是說直接撞到的嗎？”

中年人接著回答，“後面做筆錄時，那孩子說他一直在後排低頭看書，沒注意到撞了什麼。”

“那東西和巡邏隊——他都沒看見。”

“況且，他要是看見或者聽見了，那早就被汙染了，咱們不可能一點訊息都沒有。”

巡邏隊專門負責處理“那東西”，他們武大則負責處理被汙染的人和動植物。

雙方分工明確，相輔相成。

老頭看著方規的照片低頭不語，他撓撓自已的頭皮。

這小子怎麼看怎麼眼熟，是不是之前想混進祟武大里的那個人啊？！

當時他追著這小子跑了三條街，愣是沒把人逮住。

老頭接著問：“他的身體真的沒有哪個地方被強化了嗎？”尤其是下肢。

“都處於均衡偏高的靈性水平，沒有特別的，怎麼了？”

“沒什麼。”

老頭總不能說自已一個有身體強化的人，卻跑不過一個均等靈性，沒有任何出眾之處的臭小子吧。

就算他強化的不是下肢，也不應該差這麼多啊！

真是丟人丟大了！

中年人收好方規的簡歷，“如果你沒意見，那這人看在原攸的面子上收了吧，沒準這也是他們原家的意思。”

“我就知道，只要收了原攸，開了這個頭，後面就可能還來人，原家不會把咱們祟武大當成垃圾桶了吧，什麼都往我們這裡塞。”

“希望這小子不會學原攸。”

中年男人嘆氣後又振奮精神。

“不過今年倒還真有些好苗子！”

他說罷，將幾份簡歷依次排開，幾位少男少女的面容赫然在目。

“紀宗和——靈性二等資質，雙拳爆發力驚人，普通一拳能達到1000公斤。”

“任圖——靈性二等資質，頭部強化，能用頭撞破十厘米厚的鋼板。”

“安雨真——這屆資質最高的學生之一，靈性三等，髮絲強化，頭髮的延伸和穿透力很強。”

“路杏——也是靈性二等資質，腳掌強化，可以豎直貼壁行進，無視環境。”

“他們四個的靈性資質都不錯，身體也已經得到了初步強化，值得重視。”

“還有最特別的一個人，喬飛光。”

“他先天殘疾，肢體有行動障礙，但身體柔韌如橡膠一般可以拉伸，潛力巨大，也是三等資質。”

靈性界中，殘疾人的身體強化特徵最明顯。

人體的靈性普遍是均衡的，殘疾人因為天生缺少某一部分功能，致使靈性朝另一邊湧去，從而使身體某處的功能更強大。

並且在器事會的道具加持下，只要殘疾不是特別嚴重，其實都不礙事。

當然也因此，有些人覺得可以用後天致殘的方式爆發靈性、提升身體能力，更有甚者會刻意挑選收集殘疾人，試圖透過第二次致殘來提升資質，踏入了邪道。

老頭對前面幾個人沒意見，但針對喬飛光特意多問了一句。

“喬飛光的來歷查清楚了嗎？別是那些人弄出來的。”

“查過了，他天生殘疾，出生記錄和學歷背景都很乾淨。”

老頭放了心，緩緩說道：“今年當真是天才雲集啊，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麼多有潛力的學生，有的身體強化能力還挺特別，不知道別的武大情況怎麼樣。”

祟武大地處偏僻，是全國十三所武大中排名靠後的學校。

主要招生地在偏南域，但南域中資質高的學生大多會選擇規模更大、位置更繁華、條件更好的谷武大和餌武大，來祟武大的人不多，資質好的學生就更少了。

今年反倒是個特例。

“新一屆的學生資質高，說明這個時代靈性爆發的程度高，也就代表著生死危機相距不遠了。”

老頭眺望天際。

他所在的大樓之下是佔地遼闊的祟武大，幾棟建築零星地排列著，正中央的體育館佔據了最大地方。

有三三兩兩的學生穿梭在建築間，每個人都一臉嚴肅凝重，絲毫沒有普通大學生的輕鬆愜意。

老頭面色平淡地看著那些學生，張口道：“小雪現在還在學校裡……”

老人口中的小雪是他的孫女雪未央，大三生，四等靈性資質，雙手強化，是祟武大乃至全國武大的頂級天才之一。

“她今年剛從外面交流回來，正好讓她去接個學生。”

全國武大的培養流程都是一樣的。

大一校內培養，大二外出交流，大三回校實習，大四進入鬼門關。

“嗯好，是去接喬飛光嗎？”

喬飛光目前只是個沒有修煉的普通殘疾人，就算有能力也理應多照顧一些。

中年人暗自想著，小雪對弱者還是挺包容的。

“不——”老頭轉過身，看著中年人道，“讓她去接方規。”

“啊？！”中年人吃驚，“接方規？！小雪能去嗎？！”

雪未央脾氣不好，是個遠近聞名的冰山美人。

包容弱者是她身為強者的驕傲，但不意味著她能包容廢物。

她和原攸是同一屆進入的祟武大，對原攸最是看不過，每每見到必要冷嘲熱諷一番。

方規是原攸推薦過來的，在她看來和原攸就是蛇鼠一窩，更不可能有什麼好氣了。

“她願不願意由不得她，你儘管通知便是，剩下的我來和她說。”

老人擲地有聲，不容拒絕。

這方規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古怪，他得試探一番再做定奪。

……

九月一日當天，方規訂了輛小貨車。

原攸跟他說學生的日用行李都會由祟武大準備，自已只需要帶些必用品就行。

方規在自已一乾二淨的家中轉了幾圈，發現他沒什麼好帶的。

——除了那個冰櫃。

這東西來歷神秘，單獨放在這他不安心，於是訂了輛車打包帶走。

他把幾件衣服扔進冰櫃，讓工人一起送到了祟武大。

而他告別秦芳菲後，也離開了那個住了十八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