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了甄嬛一眼,只見她面上帶著淺笑,便開口道:“你不用管是何人所寫,只說你覺得這詩如何。”
“臣妾斗膽,這詩集裡的詩寫的並不算好,臣妾看了幾首,並沒有什麼值得讚揚的絕贊詩句。”甄嬛笑著開口,見皇上點頭,面上的笑便更暢快了幾分。
這些被寵愛的日子,皇上總是愛與她討論詩詞歌賦,且常常說就喜歡自已直言不諱的樣子,更是心中一暖,面上帶了一絲嬌羞。
“那你說,這詩並不算好,外頭也很難買到,什麼人會特意尋來珍藏呢?”皇上盤腿坐在羅漢床上,不再看她,而是拿起了安陵容的字,細細看了起來。
甄嬛神色的一怔,不明白皇上為何問起這個,又見皇上不再看向自已,心中暗自思忖皇上的意思,一時又摸不到頭緒。
目光瞥到安陵容正看向自已,便也抬頭看去,就看到安陵容像是在衝自已輕輕搖了搖頭。
無錯書吧“大約是真心喜歡,或者是知已好友的詩,才會尋來珍藏吧。”甄嬛猶豫了一瞬,便開了口。
她看清了安陵容的小動作,也明白她這是讓自已裝糊塗,可自已冊封在即,理智告訴自已,此時,是萬不能相信安陵容的。
更何況!這詩集是皇上尋來的,自已無論如何都不能往不好了說,如此便更覺得安陵容是居心叵測。
“你不覺得這些詩曲盡是諂媚、頌揚奸惡之詞?”皇上開口,依舊沒有看向甄嬛,甄嬛聽了,心中一凜,再次看向安陵容。
安陵容這次並沒有再看她,而是拿起手邊的蜜桔,剝了起來。
見安陵容此舉,甄嬛心中一陣冷然:果然不是個好的!她定是知道自已不會信她,才有了剛剛那搖頭的動作,自已也是沒有用心,竟然真的著了她的道!
“臣妾看的並不仔細,只覺得這詩作的普通,倒也未見弘揚什麼奸惡。”甄嬛慌張了一瞬,定了定神,忙笑著找補,安陵容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慌張。
“這寫詩之人歌頌的是允䄉。”皇上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甄嬛。
“這些是現在所寫的嗎?”甄嬛聽了,想起上次皇上聽了自已的求情,封爵於十王爺之子,突然就不慌了。
她雖不知皇上為何又突然提起了十王爺,可皇上之前已經封爵與允䄉之子,應是對十王爺沒有戒心了吧,於是便開了口。
“是允䄉還是敦親王時。”皇上緩緩說道,而後繼續看向手中的字,眼神晦暗。
安陵容將剝好的蜜桔遞給皇上,皇上抬頭,接過了蜜桔,卻是拿在手中,並沒有要吃的意思。
“那便好解釋了,從前敦親王人在其位,奉承之人自然便會多了些,這樣的詩集一定也不在少數。”
甄嬛面上依舊帶著淺笑,看向皇上手中的蜜桔,又看了安陵容一眼。
這些日子,她與皇上心意相通,見皇上並未吃那蜜桔,甚至與安陵容一句話都沒有,而與自已,可是從她進門,話卻沒有斷過,如此,心中更覺皇上還是同自已更親密些。
“那你說,朕該如何處置這些收藏此詩詞之人?”這次皇上卻是看向了甄嬛,放下手中的紙張,身子往後倚了倚,掰了一瓣蜜桔放入口中,目光依舊晦暗不明。
“臣妾不敢妄言。”
甄嬛低著頭,面上卻帶著笑,這些日子都是這樣,很多事情皇上沒少問自已的意見,且常常誇讚自已見解獨到,看向安陵容的目光都帶了絲絲傲嬌。
甄嬛抬眼間,本以為安陵容面上會有些不悅,不想她此時卻是拿起手邊的狼毫,又寫了起來……
其實安陵容此時是有些緊張的,前面的那些話暫可以用不知者無罪來蓋過。
可後面這個問題若是一個說不好,她剛剛為甄遠道爭取的不用被髮配的機會,真怕就打水漂了。
安陵容感受到甄嬛的目光,一個沒有忍住,看了甄嬛一眼,卻在甄嬛面上看到一絲得逞的笑。
“你但說無妨,朕只當隨便聽聽。”皇上開口,繼續吃著手中的蜜桔,看向甄嬛。
安陵容則是輕吸了一口氣,便繼續臨著手下的帖子。
什麼是命?這或許就是命吧……
“此事已經時過境遷,皇上又何必再追究?只將這些詩作銷燬便就是了。
至於那珍藏詩作之人,皇上警戒一番即可,若是重罰,反倒讓人覺得皇上抓住此事不放,弄得人心惴惴,於前朝後宮都不利籠絡人心。”
甄嬛依舊笑著開口,安陵容聽到最後一句,心中已是大駭,甄嬛如今已經敢如此大膽,‘前朝後宮’這樣的話她竟然都敢說出來,可見這些時日皇上沒少縱著她‘胡言亂語’……
安陵容抬眼瞥了一眼皇上,果然就看到皇上並不是自已想的那樣神色淡然。
甄嬛上一世可算是心細如髮,安陵容更是不信皇上這是第一次如此試探她,而她,怎麼就毫無所覺?
安陵容瞥了一眼甄嬛,只見她依舊面上帶笑,便繼續臨手下的帖子,果然,人還是不能過的太安逸了……
“你先回去吧!”皇上說著拿起矮几上的念珠,在手中轉了起來。
此話一出,甄嬛似是終於反應過來,看向皇上的神情,皇上此時雖沒有看向自已,可殿中冷厲的氣氛讓她感覺有些不適。
“皇上,臣妾可是說錯話了?”甄嬛忙起身行了一禮,面上有了惴惴不安之色。
“沒有,你回去吧,再過幾日,你便要行冊封之禮,好好回去歇著吧。”
皇上雖是這樣說,安陵容卻是看到他手中的念珠卻是越轉越快。
“臣妾告退。”甄嬛心中依舊有些不安,可皇上又提了冊封之事,便又覺得應是沒有怪罪自已,可此時也不能再問什麼,只得起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