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郎君的臉色蒼白如紙,突然問道:“你說你們要來,那麼除了你,還有幾人同行?”
“僅我一人與我夫君。”紅裙美人答道。
“他此刻何在?”玉面郎君追問。
“在外等候。”她回答。
玉面郎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何不請他一同入內?”
紅裙美人輕笑道:“他性情急躁,我怕他一時衝動,傷了和氣。”
玉面郎君的笑容中多了幾分深意:“我倒擔心的是,你們會否傷了他。”
紅裙佳人亦展顏,笑語嫣然:“無論如何,我們此行乃為客,非為爭鬥。”
玉面郎君溫文爾雅地回應:“如此,你確是來對地方了,我輩中人,素來厭惡無謂的爭鬥。”
言罷,他面色驟變,語氣轉寒:“但在此地,我們更習慣於以命相搏,而非口角之爭。”
視線穿越庭院,那片楓林依舊,映襯著漸暗的天色。暮色四合,遠山呈現出一片青灰交織著墨綠的景緻,秋日的黃昏裡,天地間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悽清與蕭瑟。
他獨立於院中,面對著楓林之外的遠方,雙眼彷彿與遠山同色,滿是蒼涼、迷茫與寂寥。揹負雙手,他靜靜地佇立,凝視著那遙不可及的遠山,身影似乎已超脫塵世之外。
夕陽的餘暉淡淡灑落在他堅毅的臉龐上,腰桿挺得筆直,體內彷彿蘊藏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
這份力量賦予了他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然而,此地的綠林好漢,卻素來不知“敬重”二字為何物。
屠老大率先發難,睥睨著這位不速之客:“就是他?”隨即仰天狂笑,“若我一拳不能讓他趴下,我便認你們為祖宗,供養三年!”
紅裙美人淡然以對:“你何不親自一試?”
屠老大挑釁道:“你就不怕守活寡?”
言罷,他大笑著衝向那年輕人,身形魁梧,笑聲如雷。
但那年輕人彷彿置身事外,對他的挑釁無動於衷,神情更顯疲憊與孤寂,彷彿只願尋一靜謐之地休憩。
屠老大逼近,上下打量後問道:“你真打算在此長住三月?”
年輕人輕嘆一聲:“我疲憊不堪,此地看似寧靜……”
屠老大獰笑打斷:“若只為安歇,你可是找錯了地方,這裡只有棺材,沒有床鋪。”
年輕人不為所動,淡淡道:“若你們不允,我們自會離去。”
屠老大冷笑:“既已至此,還想全身而退?”
年輕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那我便在此恭候你的拳頭。”
屠老大怒喝:“無需再等!”隨即一拳揮出,勢大力沉,拳風凜冽,幾乎將年輕人的髮絲吹散。
然而,年輕人紋絲未動,甚至連眼皮都未眨一下。他注視著那即將臨身的拳頭,嘴角再次浮現那抹嘲諷的笑,隨後緩緩揮出自已的拳頭。
儘管他身形較矮,出拳也不及屠老大迅猛,但當屠老大的拳頭距離他面門僅三寸之時,他的拳頭已精準無誤地擊中了屠老大的鼻樑。
骨裂之聲清晰可聞,緊接著是屠老大沉重的身軀飛出數丈,重重撞在牆上,再沿牆滑落。他倒下時,鼻樑已扭曲變形,面目全非。
年輕人漠然無視這一切,緩緩取出絲巾,擦拭著拳上的血跡,目光再次投向遠方的山色。他的眼神,與遠山同樣深邃而遙遠。
獨眼龍見狀,臉色大變。手下弟兄們怒不可遏,欲上前理論,卻被玉面郎君制止。玉面郎君在獨眼龍耳邊低語幾句,獨眼龍猶豫片刻後,終是點頭,並向年輕人豎起大拇指,爽朗笑道:“好身手!如此貴客,我們求之不得,怎會拒絕?”
玉面郎君附和道:“小弟早知大哥會欣然接納。”
獨眼龍大步上前,抱拳問道:“敢問兄臺尊姓大名?”
年輕人淡然回應:“你無需知曉我是誰,我們亦非朋友。”
獨眼龍面色不改,依舊笑道:“那麼,兄臺打算在此逗留多久?”
紅裙美人搶答道:“放心,我們說過只住三月。”她再次展顏一笑,“三月期滿,我們自會離去,你便是求我們多留一日也不可得。”
她心中明瞭,此地之人絕不會挽留他們。
“三月之後呢?又將何去何從?”她輕輕一問,卻似在自問自答。畢竟,那是三月之後的事情,此刻又何必過於憂慮?
他緩緩前行,步伐略顯沉重,左腳先邁,右腿隨後緩緩拖動。手中緊握一柄長槍,眼神深邃如夜,與這逐漸降臨的夜色融為一體。
秋夜,他無數次穿梭於這樣的夜晚,踏遍了大街小巷的每一個角落。
這二人正是北辰和他尋找了很久的白夫人。
星辰點綴著天空,兩人坐在院子裡,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與溫馨。北辰望著白夫人,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定與幸福。
他知道,無論未來有多少未知與挑戰,只要身邊有她,他就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
而白夫人,也在這一刻深刻感受到了北辰的深情與執著。
她明白,自已曾經的離開或許是個錯誤,但如今的重逢,卻是對這段緣分最好的彌補。
她輕輕依偎在北辰的肩頭。
“姐姐……”北辰的聲音微微顫抖,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白夫人輕輕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裡最溫暖的陽光,瞬間融化了北辰心中的所有冰霜。“北辰,多年未見,你依然如舊。”
兩人相視無言,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風聲。
片刻之後,北辰輕輕上前,伸出手,彷彿害怕驚擾了這個美好的夢境。
白夫人沒有猶豫,將自已的手輕輕搭在他的掌心,兩人的手緊緊相握,彷彿要將這些年錯過的時光都握在手中。
“這些年,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久。”北辰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問,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白夫人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我……有些事情必須去處理,沒想到一走就是這麼多年。我也曾無數次想要回來找你,但總是覺得時機未到。”
北辰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慶幸與感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無論過去多久,只要你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