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西郊園口村,是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它地處偏遠山腳下。這裡風景宜人,植被茂密,村裡的住戶都散落分佈在各個角落,房屋大都依山而建,村前有一條小河,有一個古老的石橋依水而居,小河的對岸直通向外界。
梅姨帶著英沫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在村子的最東邊,有一處破舊的院落,三間大瓦房,看樣子年代不小了。梅姨推開搖搖晃晃低矮的木門,她扯著嗓門喊:“媽,我回來了。”
裡面無人應答,英沫他們緊跟著進去。
李子昂對這裡很是好奇,率先走進去,目光落在坐在炕頭的白髮蒼蒼的老人身上,她渾濁的雙眼落在李子昂的身上上下打量,想站起身還是沒挪動一下身體。
梅姨已經放下東西坐在老人身邊噓寒問暖了。
土炕上流著鼻涕的瘦小小女孩兒吸引了李子昂的目光,他從隨身攜帶的手提袋裡掏出一個棒棒糖要給她。
老人尖銳,沙啞的聲音響起:“別給她,小孩子吃糖不好。”
李子昂愣住,梅姨走過來接過糖把糖紙拆開。“給,吃吧。”小女孩兒顫顫巍巍的小手接過棒棒糖用舌頭舔了一口,一下又一下。
老人尖銳的眼神投向小女孩兒,小女孩的眼神驚恐躲閃,手裡的糖差點拿不住掉下來。
梅姨小聲對她說:“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偶爾吃一次沒事的。”
“你少在這裡多管閒事,以為拿點東西就能對你另眼相看了?你在城裡過著富綽安穩的生活,也不知道貼補貼補子安,要不是你,他也不能像現在這麼慘。”
梅姨臉色未變聲音卻提了幾個分貝:“媽,話可不能這麼說,子安過成這樣是他自已無能怨不著別人。”
她說話的語氣忽然變得就有些激動,人也深咳了幾下,英沫忙過去扶住她:“梅姨,要不喝點水?”
說著還向房內看了一圈,李子昂眼疾手快從裡側櫃頂拿出來暖瓶找了一個空碗倒了一點水給梅姨:“喝點水,別激動。”
“怎麼這次又帶幫手了,上次那個男人打傷子安我還沒找你算賬,這次又找誰來了。”說著她喘著粗氣扭頭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子昂。
李子昂剛站定的身體在聽到老人這樣說後他挺直了腰板,眼神表現的異常堅定。
英沫回懟:“再怎麼梅姨也是你女兒不能那麼偏心的,當年你讓梅姨嫁給比她大那麼多的男人給兒子換來年輕的媳婦,她不從那段婚姻裡逃出來難道為了你寶貝兒子過得舒服讓她被活活打死嗎?”
老人手指著英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有個面目猙獰的男人扛著鋤頭走了進來。他“啪”的把鋤頭扔在門後,陰沉著臉說:“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還是又找幫手動手打人,”說著還瞟了一眼李子昂。
李子昂面無表情,站在原地沒動。
他這才注意到了英沫,聲音陡然變得亢奮:“你還有臉來,你們家人先是攛掇我姐離婚,你哥又動手打我,現在你們還想做什麼?”
英沫:“你該打。”
梅子安氣得朝門後的鋤頭走過去就要拿出來動手被李子昂攔截住,人也因為子昂手腕的鉗制一動不能動。
老人淒厲的聲音響起來:“來人哪,殺人了。”手臂還手舞足蹈的。
院外急切的喊起:“娘,是不是那個死妮子又回來氣人了 。”
田雨衝進屋內見李子昂堅定銳利的眼神緊盯著他們,她的腳步有些踉蹌,人也瞬間變得底氣不足:“這又是怎麼了?又想打人?”
她不敢直視李子昂的眼睛,但還是鼓起勇氣把丈夫拉在了一邊。
像是給自已打氣,又像是嚇唬梅子,她面對丈夫說:“要不讓我哥來吧?”眼神還朝梅姨的方向瞟了一眼。
梅姨的身體有些僵硬,定在了原地。
英沫看在眼裡,對她們說:“也好,這次本來是想和你們和解的,沒想到還是老樣子,那都召集在一起說說老人的養老問題吧。要不就一次性買斷吧?”
老人猛得抬起頭死盯著梅姨,緊抿著嘴角。梅姨則低頭不語,不肯再看母親一眼。
田雨眼瞪得老大,怒吼:“你想這樣對老人不管不顧了?”
英沫鄙夷不屑的睨眼瞅著田雨:“梅姨這些年沒少貼補你們,錢呢?忙著交罰款生孩子了吧?還有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沒少趴在你們一家人身上吸血。”
田雨嘶吼著:“你滾出我家,這裡不歡迎你們。”
“子昂,我們今天就留下不走了,”說著還拉過一個竹椅穩穩當當坐了進去。
“等解決了問題再離開。”
李子昂也穩如泰山悠然自得。
“你說我嫁的這是什麼家庭呀,自已家裡還說了不算。”田雨哭訴著人卻坐在了地上撒潑打滾。
英沫簡直沒眼瞧,把李子昂也驚得一愣一愣的。
英傑鎮定自若的聲音傳進來:“在屋裡打滾誰能看見,索性在大街上去叫喊,看誰丟人。”
梅子安見英傑進來眼神慌忙躲閃,人也沒了剛才的稜角,田雨的哭聲也戛然而止,抽抽嗒嗒委委屈屈的。
老村長,老於頭也緊跟著進屋了。
英傑拿出一張協議讓梅子安過目,起初梅子安死活不肯。還是老於頭說:“事情總要解決,梅子既然能用一筆錢賠償,你們就收著,孰是孰非你們自已掂量一下。
田雨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籤。”
梅母怒聲制止:“你一個女人家懂什麼,什麼時候家裡你說了算了。”
田雨僵在那裡腳步再也不敢向前挪動一步,英傑見此把紙甩給梅子安:“你來,今天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
梅子安朝母親的方向看了一眼,老村長終於開口了:“老嫂子好自為之吧,梅子這些年對家裡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她把一輩子都搭進去了,你還想怎麼樣?”
梅母依然無動於衷,礙於情面又不好駁村長的面子只得找藉口說:“我來籤,這是我們母女之間的事,只是我不識字呀。”
英傑冷哼了一聲,從手提袋裡取出紅色的印泥,“摁手印吧,在這裡。要是不放心讓你兒子看仔細嘍省得錢拿少了吃虧。”
梅子安從桌上搶先拿起協議看了起來,還有些不懂的地方問了問老村長,村長耐心解釋:“這個是每月會有九百塊錢贍養費。”
梅子安明顯的不滿:“怎麼才九百。”
英傑嗤笑:“不是賠了二十九萬嗎?你捫心自問你一個月能賺多少錢?還有你們那套小樓房是誰蓋的,還不是用梅姨的錢。”
田雨駁斥:“是我們的錢,她的錢都給媽了。”
英傑簡直無語,一個足不出戶的老太太一年到頭沒出過遠門,也很少趕集。梅姨給母親的生活費根本就用不了那麼多。
英沫不滿:“那梅姨以前每月給的兩千塊錢哪裡去了你們就好意思讓她住在這個破瓦房裡,自已住樓房。”
梅子安聽了臉羞得通紅,眼珠子就要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