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軟說完,就直接靠在了沙發裡,仰頭閉目養神了起來。
她實在是太累了,趁另一位來整理這些事兒的仙來之前,她需要養精蓄銳休息一會兒。
客廳又恢復了寂靜。
西西母親看了眼在靜靜的閉目養神的溫軟軟,又看了眼她身後插在碗裡的升起縷縷白煙的三柱香,這寂靜的有些詭異的一幕直接讓她失去了詢問任何事情的心思。她放開了西西的胳膊,望著某一處,失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曲夢楠看溫軟軟坐下後,也跟著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
三人靜靜等著溫軟軟。
而看著一臉疲態,正閉目養神的溫軟軟,蟒天花的神色裡浮出了幾分困惑。
剛剛那女鬼撲過來的時候,她見溫軟軟也好像卡頓了一樣,反應遲鈍地愣在了原地,蟒天花就有點困惑。
平時看到女鬼撲過來,多少不得“啊”的喊一句的嗎?
今天怎麼累得連喊都沒喊上一句的?
蟒天花站在溫軟軟身後的不遠處,拿胳膊懟了懟一旁的胡秀羽,問道。
【軟軟今天怎麼了?怎麼看起來這麼累?】
胡秀羽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
【...因為...那個誰,兩人吵了一架,那人又消失了一整天。軟軟擔心她,這兩天都沒睡好。】
蟒天花困惑地一愣。
那個誰?哪個誰?
蟒天花的思緒急速的運轉著,突地靈光一現,她猛地反應了過來。
隨即,她的神色裡閃過了一絲瞭然,說道。
【哦,怪不得剛剛那女鬼撲過來,軟軟連喊一聲都沒有的。】
......
胡秀羽無語地看著蟒天花,吐槽道。
【下次早點過來,你再晚一點我們軟軟就要被吃了。】
吐槽完,胡秀羽白了她一眼,就回到了溫軟軟的身體裡。
蟒天花莫名地被白了一眼,愣愣地看著回到溫軟軟身體裡的胡秀羽,嘴唇蠕動了幾下。
最後她轉過身,嘴裡嘟囔了起來。
【我不說了嗎,有事耽擱了...真的是...不過你說得對,下次軟軟辦事的時候我是得一直在,不能讓軟軟有什麼閃失倒是真的。但是我是真的有事啊...嗯,不行,下次我還是要再提前準備好,確保萬無一失......】
蟒天花一邊做著自我反省,一邊給身後的女鬼解開了綁在身上的麻繩。
女鬼看到蟒天花給自已解綁,一時間有些驚疑不定。
但是對於溫軟軟她們來說,這女鬼畢竟算是這次辦事的緣主。她們就像是出警來協調雙方矛盾的人,最終她們是來解決事情的,而不是來當流氓的,所以對當事人,她們的手段也不能太過於強硬了。
不過也怕女鬼陰晴不定,又會作妖,蟒天花在解開麻繩之後,對女鬼聲色俱厲地喝了一聲。
【給我老實點!】
女鬼抬起頭,看著那張俊美卻泛著冷酷無情的臉,想起剛剛被死死勒住脖子的場景,渾身猛地一顫,訥訥地點了個頭。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歷,但是在這人面前,她根本手無縛雞之力。
何況...那個坐在沙發裡的女孩說過,她是來幫自已的......
於是,女鬼乖乖地站在了一旁,她轉而目光幽深地看著西西,眼底閃著除了恨以外的別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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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的三炷香安靜地燃燒著。
那絲絲縷縷的煙從燃著的菸頭往上空飄去,最後以一片縹緲的白霧模樣飄浮在了半空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插在米碗裡的香燃到四分之一的時候,有一個身影忽然從廚房的窗戶中穿透而來,那片在半空中的白霧也隨著這身影的穿過而往四處散落開來。
空氣裡的檀香味驟然濃郁了一些。
而這身影最後翩然站在了溫軟軟的身後。
來的人垂眸看著溫軟軟緊閉雙眼的臉,一臉慈愛地抬起手,輕輕地撫了撫溫軟軟的頭頂。
隨著手掌撫於頭頂之上,溫軟軟感覺到自已的疲憊好似一瞬間得到了紓解和放鬆,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只見一位長髮由白玉冠半束著,面容皎潔白皙又不乏威儀的女子正看著自已。
溫軟軟看著那雙細長的丹鳳眼裡的慈愛,她心神一動,在心裡輕聲念道。
【金花阿姨。】
仙堂內的仙家名字類似於一種封號或名號,會因修為和年齡的高低,大概依次以“金”,“銀”,“天”,“翠”,“秀”字來排名。這是女仙的,而男仙則是以“萬”,“天”,“青”,“雲”等字來排輩分。
還有一些特殊的稱號,但這些之後再去詳談。
總之,這位剛剛到來的仙家便是在溫軟軟家的仙堂裡的蟒家女仙中,輩分靠前的一位女將,蟒金花。
平時出門辦事,一些重要的事情基本都是靠這位來坐鎮解決。即便仙家的長相大多都是年輕的樣子,但溫軟軟也是親切地尊稱這位一聲“金花阿姨。”
蟒金花聞言,露出了一抹笑意,她輕輕頷首,隨即身影一閃,落到了溫軟軟的身體裡。
溫軟軟感覺到一股寧靜又磅礴的氣息縈繞在周身,而她那疲憊的神經和身體也隨著這股氣息平靜了下來,她感慨似地輕嘆了一聲,重新看向了在座的其他人。
三人終於看見溫軟軟動了。
而在三人眼裡,溫軟軟的模樣似有所變化。她原本可愛精緻的面龐此刻多了幾分冷峻,她的目光微沉,深邃如潭水,神色間是一種平靜與無法言喻的威嚴之色。她靜靜的坐在那張單人沙發裡,卻好像是坐在了古時高門大戶的一張寶座上,此時的她,宛如一座高山般巍峨沉穩,又似一片雲海般寧靜祥和,渾身還充斥著一種令人不敢言說的壓迫感。
西西母親神色不定地看著溫軟軟,她一時間沒敢出聲詢問些什麼。但是眼看氣氛寂靜,她心裡的焦灼也是越來越深,她最後還是沒忍住,先出聲問道。
“那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呀?”
溫軟軟的目光落在了西西母親身上,她沉吟一聲,問道。
“你們這棟洋房建完並沒有多久吧?”
西西母親一頓,心說,這不是在進門前提到過了嗎?
她臉色微僵,但依舊緩聲回答道。
“對,是在西西爸爸小的時候翻修的,也就五十來年吧。”
聞言,溫軟軟的目光閃過一絲精芒,嘴角也抿出一絲笑意,溫聲問道。
“明明就是很新的洋房,但你們家是否經常有蟲蟻出沒?何況,你看這房子四面玻璃環繞,還坐北朝南,採光明明應該算是上乘,但這屋子之中卻是常常昏暗不明。此刻才是下午,家中就要開燈,方才顯得明亮些許。”
西西母親聞言一頓,心裡有些猶疑不定,雖然話都是對的,但興許是溫軟軟剛剛一間間房子逛過之後發現的呢?溫軟軟說的這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而在這時,溫軟軟又補了一句。
“此間房子實屬新房,卻又陰暗潮溼,且,此等情況並非近幾年才開始出現。”
西西母親的眼瞳一顫,她愣愣地望著溫軟軟,只見那人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模樣,卻說出了一句讓她震驚的話。
“此間房子完工當日已然便是如此了。”
西西母親剛住進這個家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她還特意問過西西父親,他說可能是因為之前是老宅,所以這房子修完以後的第一天起就是這樣的情況了。
“嗯...應該是西西爸爸的爺爺吧?當時修洋房之前還特意找人來瞧過,最後才決定把原本在老宅裡的祠堂修繕到了屋子外面,另蓋了一個小平房。”
西西母親的心咯噔一下,接著她聽見溫軟軟那輕柔悅耳的聲音幽幽的傳進了耳朵裡。
“為何特意尋人來瞧呢?不過因為當時正巧老宅祠堂頻頻出現問題,所以你們祖輩就聯想到了一個人......”
“西西父親的長輩之中,曾有一位極為年輕且未婚的女人,此人在自已的臥房之中上吊自縊了,而她的臥房就是你們現在這個房子裡的那間倉庫。我說的對否?”
聞言,西西的眼睛睜得渾圓,她驚呼了一聲,朝身旁的媽媽看去。而她媽媽聽到這些話後,直接愣在了原地。
溫軟軟的話一落地,西西母親就感覺一陣冷風吹過了自已的面板,她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甚至在恍惚間,她好像還能聽見一聲嗚咽聲。
西西母親下意識地往那間倉庫間看去,卻在目光觸及的剎那,又害怕地立即收了回來。她頭皮發麻,但還是儘量鎮定地說道。
“確實是這樣的,她是西西爸爸的姑姑,但是很早就沒了...西西爸爸也沒見過這位姑姑的模樣,也都是後來聽長輩們說起的。
當時他的爺爺找的那個人說沒什麼事,只要把祠堂按照他說的模樣建到房子外的西側就可以了。我們是聽說那間祠堂之前總是在半夜出些動靜,然後早上去看的時候,有些牌位還是已經倒了的樣子。但是自從重修了祠堂之後就再也沒發生過那些異常了。”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西西家一直不敢動那個祠堂的原因。
在一旁的西西根本不知道這個從小到大一直住著的房子裡竟然有這樣的秘密。
她不由得想起那祠堂的模樣,那是一個青磚黛瓦,飛簷翹角的古色古香的小平房,做得活像一個小版的古宅,門口兩側還有紅色的柱子,柱子旁邊還各有一個獅子石像。她原本就一直好奇,為什麼在這一片的別墅區裡只有他們家在院子裡安置了一個祠堂,而且還把祠堂修繕得這麼精緻特殊。
原來是找了人來特意設計成這樣的。
西西一想到那間倉庫間,一想到那個祠堂,她就渾身發冷的打了個激靈。
而溫軟軟卻在聽到這話之後,突地一笑,她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西西母親的眼睛,問道。
“後來呢?你們找的那人是怎麼對待你們的那位姑姑的?”
西西母親的臉色一白,她支吾道。
“那人...那人...後來在洋房裡做了法...不讓她再鬧了。”
溫軟軟的眼睛一眯,問:“為何不放進祠堂之中?”
西西母親聞言,白了的臉又浮上了一抹尷尬的紅色,她自知這都是舊社會的陳舊想法,但這都是已經發生的事了,她也無可奈何。
於是西西母親咬了咬牙,慚愧道。
“當時西西爸爸他們家覺得這是一個未出嫁的女人,並且還在家裡上吊自殺了,覺得不吉利,而且又沒什麼名分,所以就...沒放進祠堂裡。”
“也沒入祖墳,對麼?”
溫軟軟隨即問道。
西西母親聞言,呼吸一滯,她瞪大著雙眼看著溫軟軟,看到對方沉靜如水的面容,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是又無言以對。好半天,西西母親才幽幽的吐出了一口氣,頹然道。
“是。”
這時,溫軟軟感覺到面板上又浮出了一層像冰水一樣潮溼陰冷的觸感,她轉過頭,看見蟒天花身側的那位小姐女鬼正滿臉怨毒地看著西西母親,周身又翻滾出陣陣黑氣,她手裡緊緊抓著那根麻繩,似乎下一秒就要衝到西西母親面前。
蟒天花在一旁緊盯著女鬼,但凡女鬼有一點舉動,她就會立即出手。
蟒天花對女鬼說道。
【你給我安分點。】
聞言,小姐女鬼滿眼憤恨地看了一眼蟒天花,而那一眼裡則多了一份絕望。
這些人如果要把她直接抓走,她也是無可奈何的,她現在就是個待宰的羔羊,而這些人還會在這裡繼續的幸福生活下去!
這時,西西母親突然問道。
“所以西西找不到物件都是因為那個姑姑嗎?可是那都是西西爸爸的爺爺乾的事兒啊!為什麼要找我女兒算賬?”
溫軟軟轉回頭,卻對西西母親說道。
“你知道你們找的那人在這屋裡做了法卻沒有任何用處嗎?”
這話讓西西母親和那一臉哀怨又憤恨的女鬼都是一愣,一人一鬼雙雙看向了溫軟軟。
“那位姑姑實則本就也沒想真的傷害你們。只是因為她是自殺,所以靈魂一直受困於此。這個房子才因此受到影響,變得陰暗潮溼。”
“而這些年,她一直徘徊於祠堂之前無法進入,可也沒做什麼過分之事。”
西西母親並不認同,立即揚言反駁道。
“可是她影響了西西的婚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