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轉瞬即過。
這一日,三清道宗籠罩在一片肅殺氣氛之中。
因為這是三清道宗有史以來第一次,將在天刑臺處決一個真傳弟子。
罪名,叛宗。
五年前,柳婉雪手中一柄紫青寶劍斬殺六宗上百人。
這其中也有不少太清宗、元道宗、九玄門、天機門、大德禪寺的弟子。
因此這一日,另外兩宗兩門也派了人來。
這些人都是當初那一場殺戮的見證者。
天刑臺位於三清峰最高處。
天刑臺乃是一個方圓數百米的巨大圓臺。
而在天刑臺中央,一根玄鐵天柱巍然矗立,千丈高的玄鐵天柱直插雲霄,真如通天接地一般。
而在通天柱之上,三清道宗歷代宗主篆刻道紋,使得這根玄鐵重柱早已成為一件了不得的法器。
法器容易製作,並不等同於法器不如寶器。
三清道宗這根通天柱就屬於遠超寶器,已經逼近古器的程度。
凡是被送上天刑臺之人,都會被綁在這根玄鐵通天柱上。
通天柱上道紋發動,則可引動九天神雷。
凡人修仙,不過是藉助天地之力以為已用,而一人的軀體又能調動多少天地之力呢?
而這通天柱一萬斤的玄鐵,所引動的九天神雷乃是最最本源的天地之力。
雷電之力,又是天地諸般力量之祖。
因此自古以來,三清道宗凡是在天刑臺上受刑者,縱是騰空境強者也無一倖免。
午時,三清峰天刑臺。
萬人聚集,人潮湧動。
三清道宗不少隱世老怪也從閉關中抽身出來。
只不過他們也只是躲在遠處暗中觀察著這邊。
一個弟子被處置,對他們這些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來說太過尋常了,他們也不會去追究誰對誰錯。
修煉,已成為他們唯一關心的話題。
三清峰上空的一處雲層之中,兩人竟架起棋盤開始下棋起來。
一人鶴髮童顏,身著天藍道袍法衣。
另一人是個美婦,身段凹凸有致,一顰一笑風韻猶存。
這兩人都是三清道宗的太上長老。
男子名為高鶴鳴,美婦名為於金鳳。
二人修為俱在騰空境二重。
一朝跨入騰空境,則行走虛空如履平地,再也不像神力境時期,還需要以靈力託舉。
這時,天刑臺上,肖伯儒已經從人群中飛出來。
如今神力境六重的肖伯儒意氣風發,看著萬人齊聚的天刑臺,他朗朗出聲。
“諸位,今日乃是我三清道宗數百年最痛心一日……”
肖伯儒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場中登時安靜了下來。
“三清道宗立派五千年……”
肖伯儒開始侃侃而談,頗有幾分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儒將之風。
雲端二老各自下棋。
此時,那高鶴鳴笑問於金鳳道:“你覺得這肖伯儒怎麼樣?”
於金鳳不答,反而說道:“我覺得那柳婉雪倒是個不錯的孩子。”
“既然不錯,你今日是不是想出手干涉?”
“晚了!”
“也是,叛宗之罪,誰敢幹涉?”
“不過也不一定,莊師侄要是出面,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畢竟他現在是代掌門,掌門不在,什麼事也都應該給他定奪才是。”
“沒用了,要是他想幹涉,也不至於等到上天刑臺。”
“唉~~~說來這事倒也蹊蹺,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就發了瘋了。”
“不提也把,下棋吧!”
高鶴鳴說完,他身邊的黑色棋子飛出一枚落到了棋盤上。
於金鳳卻不看棋盤,只是瞧著高鳳鳴,似笑非笑地問道。
“師兄,今日……韓師弟是不是要來……”
“沒沒沒,你可別胡說,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
“哼,不說罷了!”
二人繼續弈棋。
天刑臺上,肖伯儒大手一揮,朗聲喝道:
“執法弟子,帶罪徒柳婉雪,同罪仙獸孔雀凰。”
不多時,柳婉雪和彩兒一起被帶到天刑臺。
柳婉雪素衣赤足,黑髮如瀑散亂垂下,臉色慘白,神情淡漠。
彩兒幻羽殘缺,血跡斑斑,彷彿受到諸多虐待。
柳婉雪方才出來,早有一人大哭著衝向天刑柱,卻是柳婉雪的親弟弟柳昊。
只是柳昊修為低微,剛衝出去幾步就被攔了下來。
柳婉雪見到弟弟,終於動容。
只是看到這個弟弟之時,心中既是心疼又是失望。
此時他的心中只是嘆息:“如果昊兒有他一半知事就好了。”
柳婉雪此時心中所念及的那個“他”,不是別人,正是柳寒。
只是在柳婉雪的心裡,柳寒早已在五年前死在了萬劫魔窟之中。
“柳昊,亂闖天刑臺,小心同罪論處。”
肖伯儒淡漠的聲音宛如五雷轟頂。
柳昊嚇得面無人色,他一點點後退。
突然朝著肖伯儒跪了下去。
“肖師兄,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姐姐罪有應得,我只是想見她最後一面,真的……”
柳婉雪臉上落下一滴淚來。
心中唯一的念想似乎也滅了,腦海裡迴盪著柳昊那句“罪有應得”。
來吧,不就是一死嗎,反正自已已經心死如灰了。
肖伯儒喝退柳昊,命人將柳婉雪和彩兒捆綁於通天柱之上。
柳婉雪垂下頭,緩緩閉上了雙眼,此刻她反而盼著天雷早一點落下。
肖伯儒開始宣讀其罪狀。
其內容都是些殺戮同門,汙衊尊長,勾結魔道,修煉魔功等等罪行。
得等讀完,突然有一人從觀眾席上站起來打斷了肖伯儒。
“肖師兄,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當年我與柳師妹同時逃出萬劫魔窟,我們當時剛出來,就被一個神秘人暗中偷襲,我因此暈了過去……”
“洛清漪師妹,我非常理解你與柳師妹的情誼,這些情況你早些時候已經說過了,五年的時間,我肖伯儒也極盡所能查清真相,六宗弟子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
肖伯儒說完,不再理會一臉緊張的洛清漪。
緩緩抬起手來,只要那手掌落下,則通天柱上的道紋即將亮起,九天之雷即將沿著玄鐵通天柱滾滾落下。
從弱到強,將困在天刑柱之上的罪徒折磨致死,直到神魂俱滅,不留一絲痕跡。
雲端,高鶴鳴等得有些急了。
他明明已經將柳婉雪的事情暗中傳給了遠在萬里雪域修煉的韓立師弟,可是直到現在韓立依然不見回來。
韓立,是柳婉雪的授業恩師。
肖伯儒的手掌緩緩指向那通天柱。
“行刑!”
“我看誰敢!”
突然之間,一道滿含怒火的聲音自遠方傳來。
天刑臺上萬人驚愕。
轉瞬之間,一人御劍飛來,直接衝向那天刑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