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驚歲在院子門口處又是認錯又是說好話討好,嘴皮子都快說破了,屋內的人依舊還是不鬆口,一人一狗在門外從下午等到快要天黑。
嵩山海拔比較高,十一月份的晚上,寒意已經和初冬無異。
偏偏秋雨說來就來,一人一狗只好擠在院子裡窄窄的亭簷下。
這時候周驚歲反倒不叫喚了。
“嘎吱——
木門被人從裡面推開,宿泱撐著油紙傘送一個客人出來。
兩人在門外說了一些體已話,那位客人才朝她這邊走來。
經過周驚歲旁邊時看了又看,道:“你就是歲歲?”
師父從來不這樣叫自已,周驚歲有點懵。
“您認識我?”周驚歲問:“您是?”
“我是你師父的老鄉,家裡人生病了來求藥的。”
周驚歲想起山上那輛皮卡,應該就是他們的。
“那我應該怎麼稱呼您?”
“叫吳媽就行了。”
“啊?”周驚歲覺得這個稱呼有種把人當保姆的意思,不受控地發出一聲驚詫。
“哦。”吳媽和藹地笑了笑,“我的職業就是保姆,習慣別人這麼叫我。”
“哦好,吳媽好,這雨天不宜開車下山,怎麼不住一晚?”
“有點急事,過兩天再回來。”
吳媽走後,宿泱面色不虞地掃了他們一眼。
“滾進來。”
“好嘞師父,謝謝師父,我就知道您不會不管我的嘿嘿。”周驚歲趕緊提起大包小包屁顛屁顛跟在身後。
幾年未歸,家裡毫無變化。
屋內焚著淡淡的梅香,原主兒時自制的玩具草編玩具還在放在原來位置。
Loki好像對此它們很感興趣的樣子,用前爪子扒拉著玩。
周驚歲撲咚跪了下來,“師父徒兒錯了,不應該不聽您的話,為一個不值得的人傷了師父的心,徒兒已經離婚了,今後會擦亮眼睛,不叫師父失望。”
“行了!你自已認清是非對錯就行,起來!”
“師父,你真好!”
周驚歲立馬彈射起身,抱著她師父的胳膊膩來一個愛的貼貼。
主打的是一個沒臉沒皮,粘粘乎乎。
在嵩山待了兩天。
假期結束,周驚歲只能帶Loki返程。
宿泱出來送他們上車,看著她師父那樣,好像對Loki的不捨比她要多。
“師父,你要不和我們走吧。”
周驚歲不捨地拉起她師父的手。
“現在山下都開發得差不多了,這山上估計也避免不了的,遲早要開發成登山景區,您不如早些和我們去城裡早點適應城裡的生活。”
“到時候再說吧,你別是嫌回來折騰才出此主意就行。”
“師父~”
周驚歲搖晃著她師父的手撒嬌道。
“您明明知道我的意思還非要這麼說,無論您怎麼選,就算一直呆在嵩山,我肯定也會抽空經常回來看您的!”
“......”
“走吧,走,”宿泱抽出手擺手讓她走,“別經常來,偶爾就行了。”
“說經常就經常!”
告別師父,周驚歲帶著Loki下山,在盤山公路最急的拐角處又看到熟悉的皮卡車,停在靠坡的會車區。
看到吳媽下車,周驚歲隱隱覺得是故意等她?
周驚歲放慢車速,開啟車窗,“吳媽,車拋錨了嗎?”
“歲歲,你可以停一下車嗎,我有點話要跟你說。”
周驚歲有點懵,但還是把剎車踩到底,並開啟門鎖。
吳媽也二話不說就上了車。
“歲歲,以前我在江家工作過,一直照顧江窈小姐的生活起居,這是她去世前留給年年少爺的東西。”
說著從隨身包裡掏出一個單反相機遞給周驚歲。
周驚歲很詫異地接過,“這個會對他有幫助是嗎?”
“我也不清楚,當年小姐身體虧損過大,自知自已撐不過,找了個由頭就把我辭退了,她說如果有一天年年少爺敢於反抗就讓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他。”
“那希望有吧。”周驚歲把相機放在中央扶手盒裡面。
“這些年我一邊提心吊膽地護著這個相機一邊關注江家的新聞,之前知道少爺受傷我都不敢去探望,但我總覺得今年發生的事並沒有那麼簡單,所以我覺得是時候拿出來了。”
不愧是在豪門家族工作的人,說出的話點到即止,很懂得拿捏分寸。
“好,謝謝吳媽,我一定會轉交到他手上。”
“吳媽相信你,那他...他的...”吳媽頓了頓,還是換了個措辭,“他還好嗎?”
“您就放心吧,我可是宿泱大神醫的親傳弟子。”
“是是是,是我關心則亂了,你們都要好好的。”
“吳媽。”周驚歲把即將開門下車的吳媽叫住,“等少爺把事情都料理完,你再過來照顧他。”
吳媽哽咽地說了一聲“好”然後開門下車,坐上旁邊皮卡的後座。
周驚歲拍了拍扶手盒,對身後的Loki說:“看來我們此行收穫頗多啊。”
Loki好像不感興趣,不發表任何評價。
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上,一個坡度最陡的急彎裡,兩車同時啟動,朝對方的反方向駛去。
可能是週日的原因,國道和高速都有一些擁堵,原本三個小時左右的車程,硬是用了快五個小時。
下午三點從嵩山出發,晚八點才到家。
好在有小彩在家裡做飯等著,一下車這邊一家三口直奔小彩家,美美吃飽喝足才打道回府。
離開了三天,剛好又到江序年的治療時間。
看著周驚歲來回抓藥的樣子,江序年出聲道:“要不明天再...”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周驚歲的動作都片刻沒有停頓,“休想砸我天才女神醫的名號。”
“那真是辛苦我們的天才女神醫了。”
周驚歲把藥煎上,從消毒櫃裡拿出銀針袋走過來,這回銀針從九根減到六根。
“我把你的情況和師父說了,她老人家說現在只需要刺激這個六個穴位就行了,別的地方都不用了。”
周驚歲曾為陸湛被逐出師門一事在江城不算什麼秘密。
江序年問:“你們這次見師父還順利嗎?”
周驚歲努起嘴:“可記仇呢,被晾在外面好幾個小時,還淋了一會兒雨才讓進門。”
“哎,”周驚歲壓低聲音:“你猜我這次去還遇到了誰。”
江序年微微皺眉:“秦家那邊的人?”
最近他們正在那邊解決遇難工人的賠償事宜。
周驚歲猶豫著道:“說是你們江家人可能比較準確。”
江序年眉毛皺得更深,江家還有什麼人。
唯一還有關係的堂親那邊的人雖表面還姓江,但事實上姓秦很久了。
周驚歲湊到江序年耳邊說:“是吳媽,她還讓我把一個東西轉交給你,說是你母親的東西,我放在你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