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欲白人生中極少有被冷落的情況。現在這種局面倒還真是罕見,他有點覺得好笑。
年輕男人的大拇指和中指握著杯子,食指磨蹭著杯口,低著頭在笑,又湊到楊燁的耳邊說了句什麼,然後把手中一直拿著的冰杯遞到了他的手裡。
楊燁接了。
貼上了自已的嘴唇。
梁欲白沉了眼,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楊燁掙了一下,沒掙動。不過也沒再強行嘗試,就是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沒事。
這是自梁欲白走進這個包間後他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兩個字。
沒事。
哈。
梁欲白控制不住地想笑,但他的手還握著楊燁的手腕沒放,態度很明確。
昏暗的燈光下,他和楊燁對視著,僵持著。
那個年輕的男人動了,他自顧自直接拿過了楊燁手中的杯子,一抬手,把杯中的酒全含進了嘴裡,突然一把捏住楊燁的下巴,嘴唇就貼了上去!
楊燁被這猝不及防的舉動給嚇愣住了,他的嘴被捏著和年輕男人貼著,瞪大了眼睛扭頭去看梁欲白。
帶著酒氣的吻就要把冰涼的液體渡進來,直到這個時候楊燁才回過了神,一把將人推開了。
梁欲白松開了握著他手腕的那隻手。
他湊到楊燁的耳邊,語氣平靜,“你想怎樣。”
楊燁沒說話。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已的唇角,皺著眉頭看了年輕男人一眼。
年輕男人吊兒郎當地還晃著那個只剩冰球的杯子,笑著看他,那雙眯起的眼睛也順帶看了梁欲白一眼。
挑了挑眉。然後唇角勾起一個笑,又湊到了楊燁的耳邊說話。
周圍的戰況越演越烈,左側沙發上的女人裙子已經掉到了腰部,呻吟聲細碎不可聞。
梁欲白又湊近了想和楊燁說話,這回聽見那個年輕男人在說什麼了。
“這個男的是你新包的小明星嗎?哪家公司的,看起來脾氣還挺大嘛。”
“要不要給我讓我幫你調教一下?”
“……”楊燁看了梁欲白一眼,搖頭了。
手機在震。梁欲白拿起快速看了一眼螢幕,沒接,扣在了自已的大腿上。
年輕男人一臉可惜,玩味地看著梁欲白,又咬上了楊燁的耳朵,“這人不像是做下面那個的,怎麼,小楊總現在知道做下面的好處了?當初怎麼不和我試試呢。”
手機震得沒完沒了。梁欲白冷笑著,毫無廉恥地湊在這兩個人的前面,光明正大偷聽他們說話。
他的目光和年輕男人對上了,兩個人都帶著點鋒芒,刀光劍影。
“……我是上面那個還是下面那個,和你沒關係,周禮。”楊燁嘆了一口氣,握住了梁欲白的手。
梁欲白偷偷掐著他的手指。
楊燁掐了回去。
周禮又給自已倒上了一杯酒,冰塊佔據了絕大部分的空間,也就一層薄薄的酒液浸著杯壁,“怎麼會沒有關係呢寶貝,當初我們不就是因為誰上誰下有矛盾才分手的麼。”
杯壁貼上嘴唇,周禮的手摸上了楊燁的臉頰,兩個人貼得很近,呼吸灼熱,“如果現在你能做下面的那個的話……”
梁欲白退回了前傾的身子,垂著眼看那隻手貼了上去。
沒去攔。
楊燁把那隻手開啟,“我是上面那個,我們兩個沒什麼好說的了。”
周禮笑,“那這個小美人就是下面的那個了。這張臉長得真不賴,借給我玩幾天?”
說著,他伸手來摸梁欲白的臉。梁欲白也沒動作,就是看著楊燁。
“……”楊燁把還在半空中的手抓住了,“這是我的人。”
周禮也不惱,笑嘻嘻地說,“我們之前不也一起玩嗎。還是說這個……格外特殊?”
他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
在“一起玩”三個字冒出來的瞬間,楊燁心虛到背後出了一層冷汗。他很不自然地別過了眼睛,“現在我嫌髒。”
周禮又湊上前說了句什麼。
梁欲白沒了耐心,湊近了他的耳朵,“走不走。”
楊燁沒動。
梁欲白拿起還在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又看向楊燁。
楊燁看不清梁欲白的手機螢幕。他看了看螢幕,又看向梁欲白。
沒動。
梁欲白語氣陰沉了下去,“最後問你一次,走不走。”
楊燁看著震動的手機,“你先接電話吧。”
“……”梁欲白長久地,深深地盯著他,接通了電話,貼在了自已的耳邊。
沒說話,聽了一會,然後把電話掛了。他看著楊燁,等著對方的回答。
周禮把杯中的酒含進了嘴裡,沒咽,鼓著腮幫子也等著楊燁的動作。
楊燁盯著梁欲白的眼睛。那雙黑色的桃花眼在昏暗燈光下更陰更沉,像野獸在等待著撕咬自已的獵物,危險性十足。
手機又開始震動了。
楊燁眼神往下,湊過去貼上了梁欲白的耳朵,“誰的電話。”
梁欲白沒接,不耐煩地把電話掛了。他看著楊燁,表情很差,站起來,一言不發地直接往門口走去。
走到了包間一半的位置,他又猛地停住了——他低著頭不動了幾秒,又很暴躁地回頭一把將人從沙發上拽起來,粗暴地往門口拖。
周禮拉住了楊燁的手。
從兩個人交握著的掌心力度中可以感受到梁欲白現在心情的確不佳。目的達到了,楊燁也就直接鬆開了周禮的手,連頭都懶得回一個,直接順著梁欲白的力氣被他拖出了包間。
包間的門關上的一瞬間,梁欲白就鬆開了楊燁的手。他的呼吸有些粗,眉眼間壓著陰鷙,等著楊燁的解釋。
“周禮。我前男友。”楊燁揉了揉被拽出一圈紅印的手腕,慢條斯理,“今晚他做東,我幫那個小明星做個介紹人。”
“……小明星?剛剛廁所裡的那個?”梁欲白低低地在笑,“他好大的面子,給了什麼啊,居然請得動小楊總親自出面參加飯局。”
楊燁頓了一下,也輕鬆地笑了笑,“起碼人家求人做事的時候很乖,懂得放低姿態。”
梁欲白就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他握著拳捂著嘴笑,咬著自已虎口上方的那個指節,磨了一下就鬆開了,“哥哥好像在指桑罵槐……你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