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來人可說是何事？可也叫了別的大娘子？”

女使支支吾吾的說不清，雲舒揮了揮手叫她退下。

既是老夫人相邀便不好叫人等著，平白傳出去她託大拿喬不尊長輩的惡名，雲舒便趕緊往正院過去。

雲家世代從商掌控不少礦產田地，與旁的三家富商一同支撐國庫，到了這代得官家器重又有爵位傍身富貴無極，所以雲府極大，左右三跨院，是前後九進的大宅子。

只是侯爺風流有不少子嗣，所以住著也不寬敞，但礙著府中二老皆在子孫應盡孝道不得分家，即使雲霈得了個從五品宗正少卿的閒職，也得擠在一起。

兩側的鄰院倒是在修葺，只是京都寸土寸金便是修也得不了多大的地方。若是從東西鄰院去正院真得坐轎了。

前有兩個女使持燭火燈籠引路，後有茹語扶著，也得頗費功夫。

沿著連廊從院子的西角門出走至夾道，茹語說“大娘子，老夫人這個時辰請了大娘子過去怕是有什麼事兒，不像是婦人間說體已話。”

“這話你不說我也知道，若是婆母要說體已話也該找三嫂嫂，犯不上同我說。”

“會不會是沈小娘不尊敬大娘子又折騰平小娘的事兒叫老夫人知道了？”

這倒有兩分可能，不過也不至於，雲舒搖了搖頭，微微提起裙角上了臺階，自正院東角門進。

角門上早有婆子開了門候在一旁，見她來了趕緊將角門大開，笑著將她迎了進去。

玉衍居內燈火通明，女使婆子堆了不少，陣陣笑聲從正屋內傳出，雲舒略略放心下來，今兒個想來是有什麼好事了。

她才剛到正屋門口，老夫人見了便笑著招手叫她進來“雲舒啊，你腿腳倒快是頭一個來的，吃些茶等等你嫂子們。”

雲舒進門行了禮，羅漢床上的姑娘也起身行了禮，雲舒淺笑頷首。

老夫人緊緊拉著她的手，頗為慈愛，多方詢問她家中之事，她更是三兩句話便逗的老夫人喜笑顏開。

雲舒細看，這姑娘梳著雙丫髻，頭上簪了兩朵粉紫色的絨花，再也不過是一支蝶型銀簪。

面容微圓小巧，五官也只是尋常，不算是美人卻也可愛討巧，一身丁香色的襦裙，做工不似京都中的樣式，看來是打外面來的。

“六弟妹來的好早，倒顯得我們來的晚了。”一句極其響亮，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

雲舒緩過神，不是二嫂嫂柳氏還有誰，她也是商賈之女，在外最能做生意管事，修煉了一副好嗓子。

雲舒起身道“我也才坐下吃茶，嫂嫂自西外院過來已是很快了，東院到底離的近些。”

她沒再多說上前請安坐在雲舒對面，雲舒知道她氣，雲府自正院起兩邊對稱建跨院，分別是東西院，東西偏院，東西外院，現下又修著東西鄰院。

二爺和六爺都是庶子，他們那房住的卻遠，誰能不氣？

不過讓六房搬到東院也是長輩的意思，雖說老夫人重嫡輕庶，可雲霈到底是五個哥兒中最有出息的。

柳大娘子面朝老夫人說“這姑娘長的真是討喜，怎麼原來沒見過？”

老夫人道“這是我母家外甥女，姓徐，閨名珍兒，接來陪陪我這個老婆子，也見見世面。”

柳大娘子嘖嘖稱讚“瞧瞧這容貌身段，哪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到底是蘇家會調教。”

“哈哈哈哈，瞧你這話說的。”老夫人忽而記起什麼，拉著徐珍兒說“這聲兒大的是你二嫂嫂，對面是你六嫂嫂。”

徐珍兒起身又行了禮，柳大娘子又問“珍兒堂妹多大年紀了？及笄了沒有？可配了人？”

柳大娘子將徐珍兒問了個大紅臉，雲舒忙打岔誇讚“堂妹氣色也極好。”

老夫人說“珍兒啊，也到了議親的年紀，所學所知嫁到尋常人家也是白瞎了，還不如陪在我身邊好些。”

柳大娘子的笑容即刻尷尬在臉上，也不笑不說話了，只管喝茶。

老夫人的意思是想留她在雲家，雲家有五位爺，其中最小的十二爺才五歲，現下可堪匹配的不過是二爺，三爺，六爺和九爺。

其中九爺尚未娶妻，老夫人又最是疼他，想來是不願讓他娶了珍兒堂妹回家做正房大娘子，可官宦人家哪有沒娶妻便納妾的道理，也不能是九爺。

現下三嫂嫂王大娘子不在，看來心思就打到了二爺和六爺的身上。

二嫂嫂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自是不想後院多這麼一尊菩薩，雲舒倒是樂的後院多一個人鉗制沈氏，只恨她怎麼沒想出這個好辦法。

雲舒對老夫人說“兒媳覺得也是，上天也不好叫堂妹明珠暗投，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爺有這個福氣了。”

柳大娘子趕緊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說“青蓮有了身子，也不好再侍奉二哥兒，正好放到她房裡去，為她分憂。”

柳大娘子有一副笑面如花的面容，忙稱是“是是是，兒媳瞧著是極好的，二哥是未來的侯爺，給他做妾也不算委屈了堂妹。”

屋內又恢復了方才的熱絡，你來我往的說些不鹹不淡的話，雲舒知道，這是叫她們來當說客的，做的又是裡外不討好的戲碼。

老夫人身邊的田婆子不知何時退了下去，也不過兩盞茶的時間，門外的婆子進來說“王大娘子來了。”

不等雲舒起身相迎，柳大娘子已經兩步並作一步衝了上去，親自扶著王大娘子進門“三弟妹這身子大了，裡外應該多些人伺候的，千萬要小心啊。”

王大娘子的肚子有六七個月，已然老大，郎中都說肚子裡是個哥兒，是三爺的唯一嫡子，成為了雲府最尊貴的存在。

王大娘子說“沒有比我再小心的了。”上前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連忙叫她坐下“快坐快坐，你們兩個去拿上好的鵝羽軟墊來放在她腰後。”

“謝母親關懷，月份大了腰總是酸的很。”王大娘子道。

王大娘子豐腴了不少，面色也好，頭上簪了兩支純金的華勝和一支步搖，一身松花綠的大袖衫上繡著蝙蝠和蝴蝶的紋飾，低調又端莊。

老夫人隨即看了柳大娘子一眼，她立即會意，介紹說“三弟妹，瞧瞧母親身旁的姑娘俊不俊，這是母親的外甥女，叫徐珍兒。”

王大娘子面上依舊端莊自持，對老夫人說“原來是見堂妹，我原是該好好陪的，只是身子近日乏的很，待來日我好些了再說話可好？”

柳大娘子在旁笑著圓場“那有什麼不能的，以後自是要日日見的。”她自覺說錯話，趕緊閉了嘴。

“二嫂嫂這是什麼意思？”

老夫人清清嗓子，引著雲舒看了過去，便得了一記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