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我正在家裡翻看徐會計發給我的公司賬目,突然接到趙經理的電話。
“小張,明天晚上有空嗎?”趙經理很客氣地問我。
他從來也沒有跟我這麼客氣過,讓我感到有些不習慣。
“有空呀,趙經理,有什麼事?”我生怕讓他感覺到我不夠熱情。
“上次你幫我結賬,我得回請你呀!明天到我家裡來,我請你吃飯!”趙經理很客氣地接著說:“都是我家裡人,你也不是外人,咱們就吃個家常便飯,喝個包穀酒。”
我一聽,立刻心中充滿了溫暖,突然感覺趙經理就像自已的親哥哥一樣。似乎以往他對我的種種欺壓、霸凌,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好吧,趙經理!”我差一點就叫他趙哥了。
放下電話後,我還有點後悔,是不是我剛才對趙經理的態度不夠熱情。
第二天下班後,我按照趙經理給我發來的地址,打車來到了鳳義街道的風壩村。
趙經理知道我來了之後,親自出門迎接,把我帶進了他家小院,帶到了廚房裡。
把廚房和餐廳建在一起,是當地人的一個習慣。我估計這樣的佈局上菜和洗碗都能省好多力。
我看見餐桌上坐著八九個人,最大的差不多四十來歲,年輕的能有二十出頭。
“這是我的鐵哥們,張賢琦!”趙經理先把我介紹給大家,然後把我安排在他旁邊坐下。
接著他便開始給我介紹桌上這些人,原來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他同村的親戚。
等聊了一會兒,我才明白,原來這裡是趙經理父母的家,搞不懂他讓我到他父母家吃飯的目的,難道真的沒把我當外人?
正當大家推杯換盞喝得正熱鬧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吵鬧聲。
“你們喝著,我出去看看!”趙經理起身便往外走。
“我也出去看看!”一個三十來歲的,被趙經理叫表弟的男子也站了起來。
接著,又有四五個男人站了起來。
大家都往外走。
我一看這陣勢,也只好跟著大家往外走。因為我聽外面的動靜,好像是在吵架。
來到了院門口,我看見一箇中年婦女突然衝向了另一箇中年婦女,兩個人互相揪著頭髮廝打了起來。
幾個男人便圍過去開始勸架。
我一時還沒分清孰是孰非,只能湊近點看熱鬧。
這時,我發現趙經理正在用腳踹一個男人,那個被踹的男人本來在勸架,結果被趙經理踹了一腳之後,便開始加入了戰鬥。
兩邊的人開始打作一團,我一看這情況,也上去勸架。
我因為都不認識,害怕拉錯架,所以我就跟著趙經理,我看他在跟誰打,我就上去拉對方。
估計對方的人有人看出來我在拉偏架,於是便有人把拳頭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一怒之下,便衝上去踢了對方几腳。
在打退了對方之後,我便也參加了混戰。
很顯然,趙經理家這邊戰鬥力比較強,很快就把對方的人打跑了。
趙經理撣了撣身上的征塵,開始招呼大家回屋裡繼續喝酒。
我意識到,幾天前我把我的勇恐感值調高了,今天就顯得有些衝動了,竟然伸手打了人。
不一會兒,派出所來人了。
派出所的人先問有幾個人受傷,據說對方有一個人被打掉了牙齒。
等檢視了傷情後,派出所的人便把趙經理和另外兩個人帶走了。
原來兩家人是因為建院牆擋光引起的糾紛,趙經理家說鄰居建的院牆擋住了他家的陽光。
我一看事情似乎暫時平息了,我便打車回家了。
一路上我就琢磨,趙經理請我來他媽家吃飯,看來又是在利用我幫他家跟鄰居打仗。
第二天,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原來是派出所打來的,讓我去一趟風壩鎮派出所。
我估計派出所可能是需要我的證詞。
我來到派出所後,民警便把我帶進一個小黑屋裡,對我進行了審訊。
“說說經過吧!”民警冷冷地問道。
我便開始把前前後後的經過說了一遍。
“你知不知道?你把對方牙齒打掉了兩顆!”民警突然問我。
“不可能,我沒打過對方的臉!”我很堅定地說。
“你確信你沒打對方的臉?”民警很嚴肅地問我。
“我確信!”我梗梗著脖子說。
“我們有錄影!”
民警說著便用遙控器開啟了電視。電視裡便出現了那天打架時混亂的場面。
我看著錄影裡不停地切換鏡頭的視角,說明這個影片可能是旁邊圍觀的人用手機拍照了。
我突然看到了我自已,我正在與一個男人廝打,這時,民警突然按了暫停鍵。
此時我正在用王八拳亂揮擊打對方,對方也在打我。
“就是這個人的牙掉了,他說是你打的!”民警很嚴肅地說。
“我真的沒打中他的臉!”我激動地辯解道。
“你要是承認了,拘留五天,你要是不承認,就按刑事犯罪調查,可能判半年!”民警斬釘截鐵地說。
然後把一張紙拍在了我面前。
“簽字吧,五天就出來了!”
我聽民警這麼一說,立刻緊張起來,我明明沒有打任何人的臉,怎麼會把人家的牙齒打掉了呢?
可是,如果萬一真的是我失手把人家的牙齒打掉了,那可怎麼辦?
民警看我猶豫不決,顯然對我失去了耐心,伸手把那張紙拿走了。
我急忙叫住民警:“警察叔叔,我籤!”
我心想,五天就五天吧。反正我還沒住過拘留所,不如借這個機會進去體驗體驗。
就這樣,我住進了拘留所。
當我前腳踏入到牢房的第一步,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因為我兩年前去過大哥在大學的宿舍,裡面有四張上下鋪的床。
現在進入這間牢房的感覺,就跟當年進入大哥的宿舍的感覺類似。
我感到很緊張,因為以前經常聽人說犯人打犯人的事。
我環顧了一圈,看見有四個人正躺在下鋪的四張床上,上鋪上坐著一個人。
我擠出笑臉來衝著大家不停地點頭示好。
“請多關照!”
我一邊說,一邊雙手抱拳向大家致敬了一圈。
我看見靠門口的下鋪上躺著的是個白麵少年,看起來挺面善的,於是便湊到他的床邊,試著用半個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
我剛一坐下,屁股上就捱了一腳。
“誰讓你坐的?”
白麵少年怒目看著我罵道。
我急忙站起來,低頭怒目看著白麵少年。
我心想,你小子要是再敢踢我一下,我肯定讓你好看!
“過來過來!”
裡面靠右手的下鋪上,一個長相很兇的四十來歲的漢子向我招手。
我急忙走到他床邊,衝他笑了笑。
我心想,我還是得忍著點,不能太沖動。
我不過就是要在這裡待5天而已,犯不上跟他們鬥。
“犯的什麼事兒呀?”漢子一臉蔑視地問我道。
“把人家牙打掉了!”
我雖然並不認為那個人的牙齒是我打掉的,但是既然我在認罪書上簽字了,那就當這是真的吧。
“幾天呀?”漢子繼續問道。
“五天,大哥!”
我加了一句大哥,以拉近關係。
“嗨!才五天!”漢子一臉不屑地說,“你睡我上面吧!”
“哦!”我答應了一聲。
“我跟你說一下規矩!”漢子一臉嚴肅地說,“每個新來的都要負責刷廁所、掃地,一共幹五天!新來的人的鋪位要由老同志安排,不能一進來就隨便坐,懂了嗎?”
“懂!”
我心想,我總共就拘留五天,你們就讓我刷五天廁所,這也太他媽欺負人了吧?
等熟一點了聊起來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四十來歲的大哥是一個客棧老闆,因為鄰居家的狗咬了他的客人,他就把鄰居給打了,拘留五天,再加上無證經營五天,一共十天。
用腳踹我的小白臉是古城裡的一個客棧服務員,因為跟一個旅客發生糾紛打起來了,因為對方是個女的,所以他被拘留七天。
看來他們也都是些小毛賊、小地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