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點，什麼意思？”

鉅鹿學院和礦區有關係？

蘇恆在學院待了三年之久，受到的教化皆是斬奸除惡，匡扶百姓種種。

這也符合他對修仙的一個基本認識。

尤其是他們這些剛跨入門檻的，也是離老百姓最近的這部分人。

他的師父很早就說過，修行修的是“性命”二字。

而“性”和“命”是彼此分開的。

有天賦者可入通玄，從一個普通人一躍成為可裂地碎石的修者，其肉身、魂力等都遠遠超過了普通人的極限。

這個階段的修者往往都是暴躁、自負的，起碼普通人再難入他們的眼，如同兩個物種。

但下一個階段養心境就是為他們設定的一道關隘，越是自命不凡，越難入養心。

這一階段不是為了將世俗上的善惡、好壞給區分開，而是讓一個強壯的螞蟻認清自己，你的道路才剛剛開始。

做不利於普通人的事，是在走倒退的路，做一些利好普通人的事，反倒有利於修行。

有點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的意思。

蘇恆之前的境界，就是養心中期。

也正是這樣，學院從上至下雖然百般算計，但基本上對普通百姓都是統一口徑。

最次，也不能說風涼話。

可現在，他好像被騙了？

他的師父知道不知道？是有意瞞著自己，還是他本身也被矇蔽了？

“鉅鹿學院周邊有十數個城鎮，像離興城這麼大的，有三個，附近基本都有蒼玉礦區。”

“學院則會與城內有能力的家族等勢力達成合作關係，他們負責礦區的開採以及輸送，學院則注重為他們培養能去大宗門修行的天才，基本都是一年一個。”

“而學院本身，法器、符印的製作，弟子日常消耗等等，都需要大量的蒼玉。”赤玄一邊在前方帶路一邊解釋道。

而那個黑衣人溥元則去了一個叫“地庫”的地方，釋放像瑩兒這種被禍害了的女子。

“也就是說，學院與這些勢力只是合作關係，他們到底怎麼運作學院其實也是不知道的對吧？”

蘇恆想起曾經完成任務後領取蒼玉的喜悅，可那會兒卻從來沒想過，這蒼玉從何處來，他忍不住抽了自己一耳光。

“其實…其實你還是樂觀了，這動靜說不上小，不可能瞞的住學院，他們更多的態度，基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儘量避免弟子參與就是了。”赤玄瞥了蘇恆一眼，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果然啊…”蘇恆搖頭苦笑。

顧風的隱患尚未解除，自己尊崇的，對年終大比蓋棺定論而自己卻毫無怨言的鉅鹿學院，貌似也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艸！

“還有一個問題，你們是什麼人？能入通玄中期，起碼也能在學院混了吧？”蘇恆突然放慢腳步，疑惑的看著赤玄。

後者此時面紗已經摘下，露出滿是魅惑之相的俏臉。

“我之前就是學院的人。”赤玄紅唇輕啟，又說出了一個驚人的訊息。

“你…接著說。”

“學院大部分底層，天賦沒有，只能用極大的代價換來極少的資源，那些天賦尚可，年終大比落選的，還有其他發展的餘地，運氣好也不是進不了大宗門，我們這種人，不可能了。”

“按說是可以待在學院繼續修習，做任務換取資源，但年齡一旦超過二十三，學院便留不得了。”

“所以你們選擇了鋌而走險。”蘇恆面無表情的道。

這件事情，他還真沒權利評價，他是那種天賦完全碾壓這幫人的存在。

不需要什麼家族背後支援，也不用費太多心力就能突破他們夢寐以求的門檻。

要不然，怎麼會被定為氣運之子呢？

“比學院賺的多，甚至還突破了。”赤玄忽然笑了，那嬌豔欲滴的紅唇似乎能滴出血來。

“走吧。”蘇恆不再多言，繼續趕路。

“你事後，會殺了我吧？”紅裙女子並未挪步，而是緊緊盯著他的背影。

“會，你還去嗎？”

“去。”

赤玄跟了上去，她覺得自己這一生，也還算圓滿。

礦區在山上，路不算難走，就是沿途有不少黑衣人。

當然，有赤玄的存在，基本上都是一路無阻。

很快，他們便到了礦區入口。

“赤玄大人。”兩位守衛抱拳道。

“紫玄呢？”她問。

“紫玄大人在‘熔屍房’。”

蘇恆望著不遠處那一棟“煙囪”狀的建築，面色欲加陰沉。

“你別擔心，李響一家是今天上午才送過來的，不會那麼快死。”

“他們是怎麼死的？就算淪為礦奴也斷斷到不了折騰至死的地步啊。”

蘇恒指了指煙囪的方向。

“礦區不打人，所有人來這兒，只為還清欠下的那塊蒼玉賬，但普通人效率很低，一個月都未必能挖到一塊。”

“我剛才說學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說淺了，‘精飲’你知道吧？”赤玄衝他挑了挑眉毛，好像每一次對他的打擊，就是自己信心的重拾。

“我知道，能極大激發人體的潛力，使其感覺不到疲憊。”

“礦區內有精飲池，想盡快挖到蒼玉，每天喝一口就是了，他們那些人做過統計，平均七天，一個普通人就能出產一塊，他們都是累死的。”

“全…全…全…都是？”

一道悶雷從蘇恆腦海炸響，他現在覺得渾身發麻，頭暈眼花，連腿都有些軟了。

“他們如果出去了，你覺得還會有人想什麼成仙嗎？”

“那，既然普通人效率這麼低，為何不乾脆讓修者來挖？”蘇恆側過頭去，不敢再看這明豔動人的女子。

“他們都匡扶正義去了。”

“……”

蘇恆曾經的記憶不斷接受著衝擊，那明亮、可以照見自身的鏡子由一道裂縫開始，“滋滋滋”的朝四周碎裂。

隨著“砰！”的一聲，那記憶鏡子崩成了無數碎片，蘇恆胸口發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朦朧之間，好像看到了玄馬拉的車子，上面一列列、一層層的堆滿了屍體，少見血跡。

他隱約的看見數只“屍山”中還撲騰著的手。

他好像看到了屍體被投入熔爐，發出“噼啪”作響的聲音。

【宿主氣血攻心，氣運值-2000，請宿主穩住心態】

熔屍房外，走出一位紫袍男子，他笑吟吟的看著扶著蘇恆的赤玄，摸了一把鬍子。

“赤玄，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那紅裙女子蹙著眉頭，連退兩步，道：“你通玄後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