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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麻煩纏身

燭火搖晃,尺家大夫人陪著孃家侄女等到了天黑,連蘇姑姑都從外面回來了。等到後半夜門外的丫鬟都開始催促回去,姑侄倆才目光對視。

尺家大夫人嘆息一聲,道:“你祖父母在世時,常偏心你父親。我心有怨氣,你祖母言,女生外嚮。彼時我心底不服,今日卻知非女生外嚮,蓋親疏有別。侄女終是比不過自己的兒女。”

崔沂婷起身行了一禮,“姑姑不必心有愧意,侄女明白。”

尺大夫人道:“老爺子查到京城以外的百姓流傳著一件事,說賀公子是陛下的四皇子。”

“這個我上京時也聽到了。”

尺家大夫人一驚,“你為何沒說?”

“跟我一起上京的那些太傅府的丫鬟、婆子還有護衛、管事都是姑姑的人,他們為什麼沒告訴你?”崔沂婷道:“道聽途說做不得準。”

“老爺子查過不是道聽途說。”尺家大夫人說:“二皇子得知這件事後很不冷靜,他懷疑自己這些年之所以不被選立太子,是因為陛下心中的太子人選另有他人,就是這個姓賀的。老爺子也這般想,所以就謀劃了一件事。”

“敗壞四皇子的名聲,讓他有朝一日,即便認祖歸宗也會因為德行有虧而不能順利被選為太子。”

“這是其一。”尺家大夫人道:“其二,若他是個有擔當地會來太傅府迎娶你,屆時你念著跟姑母的血脈相連勸著他一些,不要同二皇子爭。”

崔沂婷笑了,笑姑姑痴心妄想,“如果賀公子當真是四皇子殿下,他也當真仁厚來太傅府提親,侄女也當真順利嫁了過去。可那是皇位啊,至高無上的權利地位,他會因為我一個小小女子而退讓?”

“你嫁過去以後小意溫存,勾著他勸著他。沂婷,不要小看女人枕頭風的威力。姑姑找人打聽過,他自小爹不疼娘不愛,只有兩個師父算比較親近,但師父畢竟是師父,不能像父母那樣處處關照,所以他才會對外面來的表姑那般眷戀,為了表姑下半生的幸福,竟然去求上平西侯……”

“平西侯……家風不正。”崔沂婷想到那位小將軍。

未婚先育還騙婚,無恥之尤!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鄭小將軍是平西侯的孫子,只要他以後的戰功能高過他爺爺,就能封一品國公,而那位賀家表姑娘呢?不過是位農女,她若能生一兒半女,孩子的身份水漲船高,哪裡不好?”

“君子一諾千金,這位鄭小將軍稱不上君子。”

“不說這些。總之,若你能拿捏住賀大公子的心,未來即便他當了皇子你也能幫助二皇子,讓他不去爭太子之位。你做了皇子妃,有我太傅府做靠山,一生榮華富貴,有何不可?”

崔沂婷沉默了,她想到了果子。

“姑姑,我不想要榮華富貴,只想平平安安、簡簡單單活著。”

“姑姑也想那麼活著。可姑姑有丈夫,有孩子,”尺大夫人招了招手,一名兇悍的婆子端著一個木質托盤走了進來,她說:“你是我親侄女,萬不得已下我絕無可能犧牲你,可……我給你三日時間,如果賀府能來提親,我不僅許嫁還會給你備十六臺嫁妝,如果三日後沒來,你就原諒姑姑,畢竟姑姑也有女兒,須得保住她們的名聲。”

看了一眼托盤上的東西,崔沂婷閉了閉眼,她和嬸嬸想了最壞的結果也不會想到今日。

匕首、白綾、砒霜,這是讓她不嫁人就去死啊!

她看向自己的親姑姑,“為何非我不可?太傅府的姑娘不能嫁,堂妹蘭婷呢?妙晴姑娘呢?”

“老爺子已經做主,蘭婷嫁給你表哥,妙晴姑娘入二皇子府做側妃。”尺家大夫人站起身,“事情我都同你掰扯清楚了,這東西你留著,姑姑希望三日後你用不到。”

那進來的婆子將托盤放在崔沂婷手邊,然後跟上尺家大夫人離開了臨水閣。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

賀家祠堂裡在地上睡了一夜的男人睜開了眼睛,他稍微動了一下,臀部和腰上的疼痛就讓他一個激靈徹底醒了過來。他看著窗外的天光,心中盤算著是什麼時辰。

忽然,門外傳來熟悉地人聲,“公子,可醒了?”

賀珩張了張乾裂的嘴唇,原本他該是參加完表姑的婚禮,快馬加鞭趕回京畿營,也不知駱英有沒有向上峰稟明自己的情況。

“公子,還活著嗎?”另一熟悉的聲音響起。

詢問他狀況的是兩個人,正是他的文武師父。

這二人平日裡日上三竿才起,如今怎麼就起了個大早?

想來定是憂心他,這整座賀府還是有人關心他的。不像父親和繼母,還有伺候他的那些個小廝,沒有一個人來祠堂看一看被打傷的他。

誰知不等他回應,門外兩位文武師父解釋開了,“公子,我二人是來跟你辭行的。”

“在賀府做西賓十五年,從公子四歲啟蒙到如今,公子如今年歲大了也不愛讀書了,不才在下身覺無用武之地,這便與公子辭行,另謀他路。”

“公子,在下也是如此作想。公子隨在下習武十年有餘,從七歲至如今。公子既然投了京畿營,想必在下一身武藝傳給公子也算有了用武之地,這便與公子辭行,另謀生路。”

“你幹嘛學我說話?”

“誰學你說話。”

“我說另謀他路,你說另謀生路,這不是……”

“怎地?只許你說另謀他路,不許我說另謀生路?”

文武兩位師父吵了起來,兩人朝夕相處十幾年,多少舊賬可以翻,等他們吵吵鬧鬧差不多時,一抬頭看見了推開祠堂門站在臺階之上的賀珩。

三人互相對視的那一刻,文武兩位師父都有些意外。三十大板,即便二人都沒捱過卻也能猜到那有多疼。

“公子……”二人不敢動,眼睜睜看著賀珩齜牙咧嘴忍著疼從臺階上走了下來。

“我一直在逃避,明明除了鬥雞走狗什麼壞事都沒做過,卻被人說成京城第一紈絝。這麼些年我也不在乎,可是現在我裝不下去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明明答應娶表姑會好好對錶姑,結果姓鄭的故意拖著時間養了外室。即便表姑不想忍氣吞聲,離開他又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嗎?”

“公子,你可以讓御史臺參奏一本,告他德行有虧。”

“表姑不可能讓我這麼做。”賀珩蹙眉,疼痛隨著他的挪動逐漸加深。他說:“還有崔姑娘,我若不去提親,她大約會被太傅府秘密處死。兩位師父,你們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你們身姿矯健武藝高強,如今弟子已被逼入絕境,希望兩位師父能幫我。”

賀珩說著俯下身,他想下跪的,但屁股太疼了,根本無法做大動作。

“公子可知我二人的志向?”

“輔佐明君。”

“那公子當如何?”

“若我不去爭不去搶,大約會被人白白犧牲掉。就像我父親的這頓打,他究竟向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