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這間包廂四面沒有窗戶,是最隱蔽,最隔音的。
曹易宗說大家一起猜猜,包廂裡就是一靜。所有人都在苦思冥想,包括一直隱形一般的司冰潔。
司冰潔是個苦命的女人。
她的丈夫功成名就拋棄了她,不光拋棄了她,還想殺人滅口。她被賀珩救下後,用磨豆腐的手藝養活自己。
養了沒幾日,就被邀請來當茶香樓的掌櫃。
自從她知道了賀珩的身份,她沒有驚慌,只是想求賀珩有朝一日能讓她見一見昔年的小姐妹。
都是她連累了姐妹,讓她落入那泥淖中險些一輩子出不來。
此時此刻,司冰潔思來想去,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名淑人與賈琦是一夥的?”
曹易宗說:“你的意思是,跟那名淑人有一腿的是賈琦副統領。”
崔沂婷不喜歡曹易宗的說辭,她說:“也不一定非得有那種關係才是一夥的。”
仲雪晴跟崔沂婷的心情是一樣的,她不喜歡把一個年紀輕輕就死了的姑娘想得太齷齪,因此補充道:“也許,那名淑人是清白的。她只是被殺了,然後用來誣陷御林軍統領。”
“你說得都只是猜測。”曹行邈說:“你可否根據真實情況猜測?”
仲雪晴面色一慄,“我的猜測如何不真實?”
“少夫人說,那喪命的淑人跟賈琦是別得關係。”
“合作,或者被迫。”仲雪晴說:“可能她跟誰都不認識,只是被選中去死的那個人。”
這句話說出來,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寒意。
賀珩說:“這名淑人到底跟誰有關係我不在意,我只想將革大哥救出來!我相信這件事他是冤枉的!”
崔沂婷說:“其實這件事可以化繁為簡。”
所有人都看向她,等她給眾人詳細說說。
“我們只要搞清楚,幕後操縱者誣陷御林軍統領與陛下的妃子有染,他的目的是什麼?”崔沂婷說:“只要他們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能爭取時間為革統領伸冤。總不會一輩子都找不到失蹤的賈琦。”
這句話提醒了賀珩,他站起身,說:“我要進宮,現在就進宮。”
“等一下。”崔沂婷攔住他,“再等一夜也不遲。”
賀珩看著崔沂婷,他冷靜下來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你說得對,再等一夜也不遲。”
說完了革池的事,一群人也算熱絡過了。
賀珩說:“左丞就在茶香樓裡負責各方資訊的收集。”
左丞站起身,行禮道:“遵命!”
賀珩轉頭看向唯一的姑娘仲雪晴,“雪晴姑娘跟著我夫人。”
“是,公子。”仲雪晴行禮的同時從腰間拿出一張紙,“這是奴婢的賣身契。”
“這……”崔沂婷不敢接,這可是賀珩的師姐。
其餘四人見仲雪晴拿出了賣身契,立刻緊隨其後。賀珩沒跟他們客氣,一下子收了四張賣身契,崔沂婷見狀,只得收了仲雪晴的賣身契。
崔沂婷將仲雪晴的賣身契摺好放在腰間的荷包裡,然後拍了拍說:“等你想離開了就跟我說,我一定都安排妥當。”
“多謝少夫人體恤。”
連忙將蹲身行禮的仲雪晴扶起來,崔沂婷笑笑沒再多話。
另一邊賀珩繼續安排另三人的去處,“曹易宗、曹行邈師兄以後就當我的隨身小廝,匡君竹師兄在書房伺候,主要守著賀府,注意那幾位賀家人的動向。”
“是,公子。”
“要給你們重新賜名,免得被人懷疑。”
“公子請賜名。”眾人齊齊行禮。
賀珩說:“曹易宗、曹行邈師兄以後叫廣銀、廣金。匡君竹師兄就叫雲墨,左丞叫司丞,以後跟司掌櫃姐弟相稱。沂婷,你給你的丫頭取好名字了嗎?”
“悅顏你覺得如何?”崔沂婷問仲雪晴。
“多謝少夫人賜名。”
司冰潔說:“我去叫些飯菜過來,咱們邊吃邊聊。”
“不必了。”賀珩面色嚴肅,“現在就回府。”
“也好。”司冰潔說:“樓裡送來的新茶,公子和少夫人帶些回府?”
“嗯。”賀珩頷首。
崔沂婷說:“給我就是。”
“好,少夫人稍等。”
“我跟你一起。”崔沂婷追在司冰潔身後。
“少夫人我來幫忙。”悅顏緊隨其後。
三個女人離開,房間裡只剩一幫大男人。賀珩耐著性子坐下,另四人也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司丞見其他三人不說話,他只得主動開口。
“公子跟革統領是什麼關係?”
賀珩聽後笑了,“泛泛之交。”
“既然是泛泛之交,為何如此心急?”
賀珩粲然一笑,道:“我於他有恩,他說要報答。那可是御林軍統領,換做是你,你當如何?”
“公子有意施恩?”雲墨驚奇不已。
“天子近臣,舍他其誰?”
房間裡一靜,廣金說:“如果救不了,公子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
“是啊!”賀珩蹙眉,“新上來的御林軍統領不知向著誰。”
廣銀說:“既然這麼急切,為什麼少夫人還要說不急於一時?”
廣金說:“女人之見!”
賀珩聽了面色一變,他看著兄弟倆,說:“如果我今日去了,不就告訴陛下我與革統領關係密切,我心繫他的安危嗎?”
廣金不解,“難道不是嗎?”
“是!”賀珩深吸一口氣,“但我不能表現出來!”
廣銀疑惑,“這是為何?”
司丞說:“當然是因為皇帝會猜疑!原本,公子的身份就是陛下故意忽略的,如果讓陛下知道公子與御林軍統領關係甚密,革統領就必死無疑了。”
廣金、廣銀也不是真的蠢,他們只是適應不了這樣的細緻分析,倆人聽了司丞的解釋,一臉恍然。
“少夫人真是高見!”
雲墨說:“公子,我這兩位義弟同義父相處的機會少,也不曾受他老人家教導,您請見諒。他二人這般愚鈍,不如留在茶香樓學習,讓左丞跟在公子身邊吧!”
廣金、廣銀齊齊站立,躬身致歉。
賀珩站起身,“無妨!師父既然將兩位師兄送過來,必有謀算,匡師兄不必擔憂。至於左丞,他心思機敏,更適合在茶香樓。至於我身邊暫時不能有太過聰明的人,免得被人看出來我的打算。”
四人跟著站立一旁,一起拱手行禮,“是!公子。”
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崔沂婷和悅顏站在門口。
“夫君,可以走了。”
“好。”賀珩率先邁步,帶著一行人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