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侍雅說的，是你的意思嗎？”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傳來，猶如空谷傳來狼嚎，冷不丁一陣戰慄。
“啊……”
儘管已經做好準備，突然被問到，林時月還是頓住了。
坐了這麼久，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她僵硬地轉頭，入目便是一雙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球微動，帶著探尋的目光在她臉上一陣探索，黑色的眸子深不見底，彷彿能窺視人心。
林時月挺直了腰桿，薄唇微啟道：“你……認為是就是……”
哪怕她再假裝鎮定，聲音還是帶了點微不可聞的顫動。
江慎眼眸暗了暗：“你喜歡我嗎？”
原本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了，再多的鋪墊，一整晚的蟄伏，不過就為了問這一句。
他看不透她。
若是喜歡，為什麼如此乾脆決決地簽名搬家了。
若是不喜歡，為什麼會在意他與別人在一起。
公司裡很早就傳出包心悅是他女朋友的事情，他也不在意。
他知道，包心悅真正喜歡的人不是他。
他不過是她的擋箭牌罷了。
自始至終，他好像都沒有得到偏愛，在家中是，感情上也是。
別人都覺得他高高在上，享有一切，卻不知道他也在小心翼翼等待被愛，等待得到完完全全的愛。
林時月一剎那變了臉色，眼裡的驚詫、惶恐、慌張瞬間落入他的眼裡。
“喜歡嗎？”
像是不死心，江慎再次發問，探尋的目光從她的臉上一直蔓延到身體。
林時月緊抿嘴唇，幾不可見地搖頭，連帶著身體也輕微搖動。
江慎嘲笑一般輕哼一聲，站了起來。
他的身軀擋住了頭頂的燈光，儼如巨人般落下一整片的陰鬱底色，壓迫感慢慢蔓延。
無錯書吧突然，那片暗色慢慢遠去，腳步聲如同擊鼓般捶打著林時月。
咚咚咚
是崩潰的堤壩……
是說不出口的愛意……
他們昨天那般親密，今天卻又這樣來問她。
是在嘲笑她的愛情？
還是嘲諷她的不自量力？
空曠的客廳裡，一個小小的人兒深陷入沙發裡，小心地環抱著自已的身體。
人間四月天，為何還會感到陣陣寒意！
她喜歡他，從很久之前就喜歡了！
月色如銀，然而黑色才是永恆的色彩，一切的言語都被夜幕掩埋，只剩下心思各異的兩人。
林時月不知道自已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夢裡的她再次出現在客廳裡。
一模一樣的場景，江慎轉身走的時候，她朝他揮了揮手，醒來的時候，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她的睡眠也很規律，沒有鬧鐘的提醒，她還是提前半小時醒來了。
轉身看向江慎，他依舊睡得香甜，人還是這個人，臉還是這張臉。
只是感覺不一樣了。
夢裡的一切彷彿就是在告訴她，一切都結束了。
那場名為暗戀的夢，是時候該醒了。
林時月轉過身，看向窗外。
這裡的樓層很高，所以看不到一棟棟的房屋，也看不到對面的窗戶，有的，只是天空。
原來早上的天空這麼美！
藍天白雲，那雲朵慢慢移入相框一般的窗戶，然後再慢慢移出，儼如一個導演拿著機器拍攝長鏡頭。
若是雲層再密一些，是不是窗戶也能變成另一面牆？
林時月笑了下，跟葉侍雅待久了，怎麼想法也跟著一樣了。
江慎翻了個身，被子連帶著被拽緊。
林時月將被子往旁邊拉了下，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起。
她的動靜向來很小，關門的時候，江慎沒有任何驚醒的跡象。
來到廚房，她順手拿出餃子，想了想，還是放回冰凍層。
從上層冰箱裡拿出麵包、雞蛋、牛奶……
江慎起床的時候，她的早餐已經吃了大半，簡單打招呼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
出門前，她看到江慎的瞥了她一眼，而後快速移開。
那眼神……
她記起第一次見面，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了她一眼。
住這個小區的人，大部分都是開車，所以地鐵站裡面很少有年輕人。
原本可以避開人流高峰期的，偏偏大爺大媽們喜歡一大早出門。
林時月一上地鐵，就找了個角落站著，反正不要期待能有座位，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地鐵是直達的，不用擔心後面轉車。
之前江慎也提出送她上班的想法，但她還是覺得不合適，連帶著他送的車子也很少開。
相較之下，偶爾在地鐵上聽老人們聊天也挺有意思的。
“最近別招惹老王，他兒子離婚。”
林時月抬頭看了一眼，是靠著座位擋板的中年大媽說的，跟她就一個擋板的距離。
“喲，難怪前段時間看著就不對勁，天天唉聲嘆氣的。”旁邊的中年大媽回道。
“為什麼啊？之前不是說挺好的，打算生孩子了，難道……”
林時月瞬間提神，八卦資訊大家都愛聽，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幾個人似乎也在等待她們接下來的話。
“說是感情不和，誰知道呢，說不定就是因為孩子。”
“喲！他兒子挺好的，可惜了。”
“可不是，不過他兒子這樣的，不愁找老婆。”
“是吧！現在很多人都不想結婚，難說咯……”
需要這麼應景嗎？林時月內心苦笑。
之前也是約好以感情不和離婚，以後會不會也這樣被人說呢？
林時月抬手看了下自已的右手，幾天前這裡還戴著手指，現在連痕跡也沒有了。
雁過無聲。
然而聲聲入心。
灑脫是一時的，想通卻不是一瞬間的事……
終究是意難平……
葉侍雅的開心捂住嘴都藏不住。
“寶貝，太棒了。”葉侍雅在工位上大喇喇抱住林時月。
其他人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兩人經常這樣玩鬧，大家都習慣了。
“夠了夠了……”林時月用力推開，又看了看大家。
“你難過也正常，說明你不是外星人……”葉侍雅堅定地點了點頭。
林時月翻了一個白眼。
“哎呀，開玩笑啦！我就是高興，人家說千句萬句不如自已開竅。現在咱們就慢慢來，時間是最好的解藥，不過，最快的方式，還是趕緊讓另一個人住進來……”葉侍雅再次堅定地點頭。
“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