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爺爺,你是我最最重要的人了,如果連你都不要我……”啞沙的聲音透出無盡的落寞,“我該怎麼辦?”
深沉的嘆息聲過後,時焱繼續自言自語,“寶寶,我做錯了事,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但你彆氣著自已,知道嗎?”
桑植感覺自已的手被人從被窩裡挖出來,放入一雙乾爽的掌心。
手在掌心,被人輕輕撫摸,動作輕盈溫柔。
那般小心翼翼的動作,讓桑植生出一種錯覺:
自已的手是金子做的,好貴!
“寶寶。”
叫魂呢,寶寶寶寶寶寶~~~~~
啊!
狗男人吻我手了。
好癢好麻!
咦!!!
怎麼又吻我臉了?
還有眉毛,眼睛。
鼻子。
嘴……巴。
????
狗男人,怎麼停在嘴上不動了?
你用唇堵住我的嘴,叫我怎麼呼吸?
桑植憋著氣,都快把自已悶死了。
……
“寶寶?”時焱的聲音突然緊張起來。
他撤開自已緊貼著桑植的唇,拿手指在桑植鼻子底下探他的鼻息。
氣若游絲!
“寶寶,你怎麼了?!”時焱的聲音明顯顫抖起來,“叫醫生!”
“呼~~~~~”桑植猛地撥出一口氣,瞪了他一眼,“真聒噪,死人都要被你吵醒!”
“寶寶!”時焱嚥了咽口水,從呼救按鈕上鬆開手,“你沒事吧?”
“死不了。”
“你剛才嚇死我了,我看你氣息微弱,以為……”
桑植嘴角抽了抽,老子剛才憋著氣,氣息能不微弱嗎?
“寶寶……”
“閉嘴!”桑植黑著臉,“誰是你寶寶?騙子!”
桑植的話,像鋒利的刀,一刀一刀往時焱心窩子上捅,捅得他鮮血淋漓。
他的肩膀頹然的垂了下來,眼底灰撲撲的。
“對不起。”
“對不起有個屁用!”桑植語氣強硬,“我要離婚。”
“我不答應!”時焱情緒激動,語調瞬間揚了起來,“不可以離婚!”
“你在兇我?”桑植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做了錯事,你還兇我?有錢了不起啊?”
“我……我不故意的。”時焱慌亂到語無倫次,只能啞聲道歉,“我……對不起,我……唉,對不起。”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桑植臉撇向一邊。
“寶寶……”
“滾~~~~~”
時焱:……
“植植……”
桑植眼神漸漸冷硬下來,“滾!”
“……”時焱無助的嘆了口氣,“寶寶,你好好休息,千萬別動氣。”
桑植沉默以對。
時焱站在旁邊,呆愣愣盯著桑植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
張了幾次嘴想為自已辯解,又擔心說多錯多,惹桑植生氣。
最終只能閉上嘴,站在床邊不說話,也不願意離開。
醫生說了,桑植頭部短時間內連受兩次重創,一定不能再刺激他。
不然,很容易氣出神經病來……
桑植冷眼瞪著他,“你怎麼還不走?”
“我想陪著你。”
“看見你我就想生氣,心情好不了。”桑植冷著張俊臉,“你趕緊走!”
“……”時焱垂在兩側的手,指尖微顫。
他妥協道:“那我在門口守著,你有事喊我?”
“……”桑植頭扭向一邊,不說話。
時焱站了一會,最終無奈擇離開。
他從來沒有這麼迫切的想要討好一個人。
靠近一個人。
擁有他的全部。
包容他的任性和壞脾氣。
他知道自已做了錯事,欺騙了桑植。
桑植還因為他險些命喪異國他鄉。
他生自已的氣是應該的,無論他對自已發多大的火,都是自已該得的。
面對連看自已一眼都不願意的愛人,時焱既委屈又無奈。
更多的是難過和慌張。
他平生遇到的任何艱難困惑;
談判桌上再難啃的客戶;
再棘手的商業糾紛,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無從下手。
讓他心裡生出深深的挫敗感。
放手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攥得太緊,又擔心桑植反感。
他一時不知道該拿桑植怎麼辦了。
祁虞回來,就看見自家老闆像個被老婆趕出家門的窩囊廢。
灰溜溜坐在病房門口的小沙發上。
委委屈屈的樣子,看起來……既心疼又解恨!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人生兜兜轉轉,蒼天何曾饒過誰?
你說的每一個謊,都得付出追妻火葬場式的慘痛代價!
時焱一抬頭,就看見站在自已身邊,不說話,臉上肌肉像得了什麼大毛病似的,時而舒展時而抽搐的祁虞。
忍不住就想用尖酸刻薄的話打擊他。
“你搖頭擺腦得意個什麼勁呢?腦子裡水多,要晃出來?”
畢竟自已現在心裡也不痛快。
他得找個伴,一塊不痛快。
心裡才能平衡,不至於把自已憋成變態。
祁虞知道老闆現在處境艱難,被小桑嫌棄得比一條流浪狗還不如。
所以,即便被老闆懟,他非但不生氣,還善良的對老闆生出憐憫之心。
“時總,小桑……咳!老闆娘昏迷這幾天,您都守在這兒。”祁虞委婉道,“老闆娘現在醒了,不然,您回去休息休息,我在這兒照顧著?”
反正你呆在這兒,也是討人嫌棄!
時焱搖了搖頭,“我不累,我自已守著才安心,你回公司忙去吧。”
祁虞哦了一聲,“我去酒店給您和老闆娘打午餐過來吧?”
“不用。”時焱搖頭,“我跟黎院長打過招呼了,去他樓上的公寓做飯。”
“哦~~~~~”祁虞悠長的應了一聲。
“?”時焱眉頭皺著,“你還站在這兒幹什麼?想白領工資嗎?”
“……”
嘖,瞧老闆這張好看的嘴,說出的話有多損。
剛才就不應該同情他。
“我馬上回公司。”祁虞瞧了瞧時焱,又問:“時總,要不要我進去,在老闆娘面前幫您說幾句好話?”
時焱抬頭,默默看著他,臉上表情複雜。
老闆身上的壓迫感太過強烈,讓祁虞有一種避無可避,即將被猛獸拆骨入腹的恐懼感。
“時……時總?”
時焱在祁虞臉上打量片刻,涼涼道:“你是覺得我在我老婆心目中的地位,還不如你?”
祁虞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咦,還可以這麼胡言亂語惡意中傷的嗎?
您可真會歪曲別人的好意!
您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活該您追妻火葬場!
不管內心戲有多激烈豐富,但表面上,祁虞還得裝出誠惶誠恐唯老闆獨尊的狗腿卑微樣。
嘴上連忙否認:“不不不,時總您可千萬別誤會,我沒那意思,您在老闆娘心目中,自然是無人能比,最重要的那一個。”
最討厭的那一個!
自作孽不可活!
祁虞悄悄瞥了眼眉梢掛著濃愁的時焱,我說這麼多假話,您敢信麼?
時焱揉了揉眉心,揮手,“你走吧。”
“是,時總。”
祁虞說完,邁著霸道總裁私人特助該有的端方步子,優雅的走了。
中午二十點,時焱拎著一個多層保溫食盒走到病房門口。
他在門外足足站了十幾秒鐘,也不敢敲門進去。
做午餐的時候,時焱一直不停給自已做心理建設。
說自已犯下那麼大的錯誤,桑植對他再冷淡再生氣,都是合情合理的。
他以為自已做足了心理準備,足以應對桑植對自已的冷漠和無視。
可是。
現在站在門外,想到僅一牆之隔的愛人,看向自已的眼神像看陌生人那樣冷漠。
他的心就像被帶倒鉤的重型輪胎輾過,疼得血肉模糊。
掙扎了一會,不想桑植因為自已的膽怯而餓肚子。
他抬起手敲了敲門,裡邊沒有人回應。
他又敲了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