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冰起身到沙發後的紫檀辦公桌，開啟抽屜，把巧克力放進去說：“2點半有預約，你要隨我去診室嗎？”

兩年前第一次進精神科診室，坐在他旁邊實習的悸動，隨著抽屜的關上，逐漸冷卻。

林思思搖搖頭：“我想睡個午覺。你幾點下班，我等會醒了去找你。”

季冰走回沙發，俯身親親她額頭：“你安心睡，我下班了就回來。”

“嗯……”

沉穩的步伐，走出了休息室的大門。咔噠一聲，門關上。空氣沉靜下來。

書桌後邊的掛鐘，指著2點20分。

林思思來到臥房，翻床頭櫃。

除了空調遙控器和她離開時忘拿走的衛生棉，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衣帽間也只有她穿過的衣服。

林思思躺到床上，盯著頭頂金蓮盛放的水晶燈，迷迷糊糊閉了眼。

別動搖了。難道非要吳雨夏的孩子生出來，親子鑑定了，才信嗎？

不知過了多久，放枕邊的手機叮咚響起。

林思思睜了睜眼，摸到手機。

【明早，我要去吳雨夏家，南河市她父母家。你要一同前去嗎？】林義發來了訊息。

還有點瞌睡的腦袋，頓時清明。【如果我不會妨礙你辦案，請帶我去。】

【你明早會在哪？我去接你。】

【應該是南苑小區。如果有變動，我晚上發訊息給你。】

【不見不散。】

【明天見。】

剛發完最後一條，大門傳來咔噠的開鎖聲。

林思思趕緊刪除資訊記錄，把手機放回枕邊，閉上眼。

輕輕的腳步聲，從大門橫穿過客廳，直往臥房來，到房門口停下。

臥房的門把手緩緩轉動，林思思坐起身。她揉著眼睛，看著房門慢慢開啟。

季冰探出半個身子，嘴角含笑：“吵醒你了？”

林思思搖頭：“我剛醒。幾點了？”

“剛下班，還早。晚餐有什麼想吃的？”

那現在是4點，睡了快兩小時了。“媽有讓我們回去嗎？”

“有。但我回絕了。”他捋捋她耳邊的落髮，“我們還在蜜月期，該過二人世界。”

“那要去超市買點菜，”她握住他手，“我來做飯。”

“買菜可以，飯我來做。”

“我們分開的時候，你學會做飯了？”給誰做的？

“你不在家，一直吃不上你做的美味飯菜，我就買了本《老婆的家常菜》過了眼癮。上面有具體步驟，我能勝任。”

林思思有些吃驚。

丹鳳眼上翹的眼尾含著點點淚光，她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傷心事。

但她知道她想陪他一同墜入深淵，如果他是兇手的話。

“戒指重新訂好了。”季冰開啟手裡攥著的暗紅色小盒子。

一對花絲金戒，編織出一圈麻花辮的花紋。沒有寶石，沒有鑽石，卻更有緊緊纏繞的親密。

他拿出中間刻了一個皇冠的，戴上林思思的左手無名指。“純手工的，還喜歡嗎？”

林思思點頭。

大小合適的戒圈，不勒肉不鬆垮。

她拿起剩下的除了麻花花紋什麼裝飾都沒有的金戒，套上他的左手無名指，眼裡忽然湧起一股溫熱。

季哥哥……我們都坦誠相待，好不好？

只要你不隱瞞劈腿，再不偷腥，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我們一起迎接寶寶，一起陪著他長大，一起慢慢到老，好不好？

“老婆，你的生理反應總是這麼可愛，” 他撫撫她眼角的淚花，“也教教我嘛。”

林思思抿緊嘴。他不會坦白，她也無法不懷疑。

“老公，”甜蜜的稱呼，到嘴裡卻泛苦。“我們直接回南苑吧，可以吃早上從媽家帶的肉餅蝦餃。”

季冰一聽雙眼亮晶晶：“再喚我一聲。”

“老公……”

“嗯，我在。寶貝，我學會了一道菜，等會燒給你吃，好不好？”

“好……”

“那不哭哭，到老公懷裡來抱抱。”

他張開雙臂，一口白牙猶如編貝，笑出了兒孫滿堂的幸福模樣。

她靠進他懷裡，蹭蹭他胸口：“結婚證領了，戒指也戴了，從今以後，我們都只能屬於彼此。如要違反，不要隱瞞，好聚好散。”

季冰僵住，一瞬後放鬆下來。

他輕輕“嗯”了聲：“寶貝，我現在想行使婚姻的權利。”

“我不會干涉你的生活，婚前財產也——”

下巴被捏住，季冰用力咬上她嘴巴。

“唔……”疼！

“我要行使親吻權。”他說著狠狠吻她，似懲罰般讓她喘不上氣。

直到她光溜溜只剩小褲，嘴裡抑制不住嬌吟，他才停下到處點火的手。

他輕靠她肩，啞著嗓音道：“一千零一夜不夠，要一輩子，不分晝夜。”

林思思雙眼迷離，腦袋一團漿糊，頻頻點頭。只要他肯停，什麼條件都可以。

“寶貝，我們回家。”他撿起掉地上的黑色胸衣，一改脫時的用力扯，輕輕柔柔，又是套又是扣又是託好形狀。

他看看不輸內衣模特的姣好，將臉埋進，“等寶寶出生，先給爸媽帶三月。”

“寶寶還小，需要媽媽。”林思思微喘。

“沒關係，讓他喝奶粉。”

“喝母乳有利於寶寶的生長發育。”

“我需要蜜月期。”他粗喘，雙眼有些發紅，“你老公快要瘋了。”

林思思挪挪屁股，就聽他悶哼一聲。“我，我可以幫你……”她指指自已嘴巴。

季冰雙眼瞪大，立馬抱下她，衝進了衛生間。

沒一會，嘩啦啦的水聲響起。緊接著，嘹亮的國歌穿透灰白門板，迴盪在臥房。

林思思“噗嗤”笑出聲，邊聽邊穿衣服，而後坐床邊等。

歌聲一遍接一遍，足足九遍，浴室門才開啟。一股冷水的清涼，撲面而來。

他身上的黑襯衫黑西褲整整齊齊，袖口都繫好了，哪裡還有無法紓解慾望的焦躁。

“我們回家做飯吧。”他露齒一笑。

乘上電梯直下地下停車場，30分鐘後，邁巴赫到了南苑小區的6幢樓下。

來到21頂樓，季冰將手指摁上門鎖的黑晶螢幕。

咔噠，門開了。

藍灰色的仿古磚，深藍色布藝沙發的背牆，上面掛著她和季冰在教堂的婚紗照——象牙白的雕花石柱的教堂，丘位元射出愛心之劍的穹頂之下，季冰一襲銀灰西服，擁她入懷——潔白婚紗飄飛起蓬鬆如雲的裙襬，他們額頭相抵，都笑出了一口白牙。

林思思愣怔看著。她以為自已再也不會回到南苑的婚房。

“思思，你坐沙發上休息會，我去做飯。”

林思思坐到象牙白實木餐桌旁的椅子上。

季冰解開袖口，把黑襯衫的袖子一層層疊到手肘。

坐擁上百家醫院的季院長，這樣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正為她這個掙扎在底層淤泥裡的灰姑娘，洗手做羹湯。

任誰看了，都是有錢有顏有心的三好男人。

如果有人爆料他腳踏兩隻船，沒有人會信吧。

媒體也不敢報道，除非家人的疑難雜症不想到興民醫院治癒。

季冰從冰箱的冷凍層，拿出今早從別墅帶回來的梅菜肉餅和水晶蝦餃。

五個肉餅佔不鏽鋼蒸籠的上層，二十個蝦餃佔下層。

蒸籠咕嚕嚕加熱時，他從冰箱保鮮層拿出一袋溼粉條。

煤氣灶上，他架上鐵鍋燒水。

待水開，他丟進兩把粉。水再次沸騰時，他用筷子夾起粉條，放進倒了老婆牌拌麵肉醬的碗裡。

拌勻後，他端到餐桌。

沒放辣的，放她面前。根根沾了辣油的，放自已位置。

林思思吃了一口道：“有嚼勁，火候剛剛好。”

就見季冰紅了耳朵：“不能因為是老公，故意抬高。”

“事實如此。”

林思思大口嗦粉，一碗見底，季冰才吃一半。

他起身去端蒸出濃郁肉香的肉餅和蝦餃。

她從他碗裡，夾了兩筷子辣粉到碗裡。剛轉過身的季冰，愣了愣。

她齜牙一笑道：“我還想吃點。老公做得好吃。”

“我再去煮點，這個辣。” 他把蒸籠放在隔熱的木墊上。

“我就吃兩口，感覺你吃過的……你碗裡的特別好吃。”

季冰聽得低笑了聲：“趁著寶寶在肚裡，肆意誘惑我呢？”邊說邊夾起一個蝦餃吹涼。

林思思夾起一口辣粉到嘴裡。嚼兩下，辣味直衝腦門，她張口直哈氣。

季冰喂來吹涼了的蝦餃：“辣了吧。”

她嚼兩下吞掉，仍哈氣：“還是好辣。”

季冰再夾蝦餃吹涼：“我在吹呢。”

“等不了了，要辣死了。”她嘟起火辣辣的嘴巴，“嗚，季哥哥……”

季冰丟了筷子，吻上去。

纏纏綿綿好一會，嘴裡都沒了辣味，季冰啄啄她唇道：“還辣嗎？”

林思思搖搖頭：“我明天可以不去醫院嗎？”

“剛誘惑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剛是真辣。”

“那是我技術不好，讓你還能胡思亂想？”

“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嘛。”林思思扭扭腰，蹭著他的腹肌。“我對醫院還有點陰影。”

季冰握住亂蹭的腰，深吸口氣：“等寶寶出生了，你一個月都別想不床。”

“坐月子的時候，確實不能下床。”

聞言，季冰雙目一沉，抱起林思思就上樓到臥房。

這次，季冰沒再進浴室沖涼。

他讓她兌現了下午指著自已嘴巴未深思熟慮時說的話。

後果就是，她快要脫臼的下巴，咬肉餅和蝦餃都嘴酸到發麻。

但好在得到了明日獨自呆南苑婚房的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