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吳雨夏並不支援你和季冰交往。”林義在迷你小本上快速記錄著。

“為什麼這麼說？”林思思道。

“你剛不是說，吳雨夏讓你離開季冰嗎？”

“那是開玩笑的啊。”

林義從本子上抬頭，看了看她的臉說：“冒昧問一句，吳雨夏平常對你有沒有過多的肢體接觸？”

“什麼肢體接觸？你指的是什麼？”

林義頓住筆，沉吟道：“比如，你們會一起洗澡嗎？”

“林警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別的意思。根據吳雨夏寫在照片背面的字，我有這麼問的理由。如果讓你感到不快，請見諒。”

“請不要再問這樣類似的問題。夏姐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她注重隱私，也尊重他人的隱私。就算我房門開著，她仍會先敲門得到我的允許才進。請你不要對她有任何侮辱性的猜測。”

“抱歉，”林義唰唰記著筆錄，“還能再說說你和吳雨夏的事嗎？”

“我已經說得夠多了，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林義頓住筆：“我可以告訴你報案人是誰，但你要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想知道。”

“無可奉告。不過，吳雨夏在失蹤前有給我發過郵件。”

“什麼時候？發了什麼？”

“林警官，告訴我報案人是誰，我才會告訴你。”

“季冰。”

“什麼？”

“報案人是季冰。”

“怎，怎麼可能是他？”她懷疑過是吳雨思，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是季冰。

“怎麼了？和你預想中的不一樣嗎？”林義微眯眼。

林思思輕捋耳邊落髮，語氣平淡：“他是什麼時候報的案？”

“24號中午。季冰報的案，讓你很難接受嗎？”

“確實有點難接受。不怕你笑話，我這人心眼小，我容易吃季冰身邊女人的醋。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和季冰分手，又與吳雨夏不和嗎？其實就是我總是不分場合吃醋導致的。”

林義挑了挑眉。

“季冰在認識我之前，就與夏姐認識了，是要好的朋友。在我與季冰戀愛時，他們的好關係，令我不喜。我警告過季冰要收斂，但他們倆總偷偷聯絡。之後，我和季冰分手，也與夏姐關係不和。”林思思苦笑了笑。

“如此說來，季冰吃著碗裡還看著鍋裡？”林義邊記筆錄邊道，“吳雨夏發給你的郵件，可以給我看看嗎？”

林思思點點頭：“你把郵箱告訴我，我轉發給你。”

林義報了自已的郵箱。林思思用手機登上郵箱，勾選了兩封郵件中時間靠前的一封，轉發。

林義盯著手機，專注看郵件。

林思思站在桌子旁，看了看他，也把郵件再看一遍。

字裡行間，有吳雨夏對她們兩人關係不和想要和解挽留她不要離開的想法，還有擔心她一個人住外面不安全的關切。

再就是，吳雨夏約她25號見面，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也就是說，”林義道，“吳雨夏在20號去外地時，跟你說23號會回來，約你25日見面。那20號之後，你們都沒有聯絡嗎？”

“沒有。我搬出去後沒有買電腦，手機本來有郵箱，但不想收到季冰和吳雨夏的郵件解除安裝了。夏姐發給我的郵件，是我頭兩天回這裡用電腦登了郵箱才看到。”

“為什麼忽然想到登郵箱？是覺得吳雨夏會發郵件給你嗎？”

“有這方面的原因。我把她手機拉黑後，她聯絡不上我，想著她可能會發郵件來。”

“主要原因呢？”

“沒什麼主要原因。”

“不方便說？”

“郵箱裡存有我和吳雨夏還有季冰的合照，想看看。”林思思扭過臉，望窗外的碧空。

第二封郵件，顯示著吳雨夏23號安全到家，下午5點她在家辦公。

季冰報案時間，是24號中午。吳雨夏失蹤的時間，只能是下午5點到第二天早上這一段時間。

她之前推算，吳雨夏失蹤不過24小時，甚至是12小時或更短，能這麼早知道吳雨夏失蹤的，除了兇手自已沒有別人。

事實很可能就是，兇手在自導自演。

但在知道季冰是報案人後，她立馬推翻了此前的推理。

季冰沒有這麼做的理由。但她害怕事實會是如此。

雖然不知季冰為什麼能短時間內知道吳雨夏失蹤，但她不能讓季冰成為嫌疑人。他是孩子的爸爸。

只要警方不知道吳雨夏23號下午5點給她發過郵件，吳雨夏失蹤的時間就可以往前移到20號去外地開庭的路上。

那樣，季冰24號報案，就不會顯得異常。

“你還有什麼需要告訴我的嗎？”林義盯著林思思的眼睛，“任何都可以。”

林思思搖搖頭：“我和夏姐已經好久沒聯絡，知道的也僅限郵件。”

“那麼，”林義收起記錄本塞褲袋裡，“感謝你的配合。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請問。”

“吳雨夏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林思思愣住，半晌道：“沒有根據的事，我從不推測。”

“你為什麼要搶走孕檢單？”

“孕檢單現在在吳雨思那裡。”

“吳雨思作為妹妹，要回姐姐的東西，在常理之中。”

“我幻想自已是妹妹，想要留存姐姐的東西，不正常嗎？”

林義微愣，而後笑道：“有道理。但你不喜歡強求，不是嗎？”

“我們才見面不過三天，你不瞭解我正常。我這個人，喜歡的，一定要攥手裡。得不到就毀掉，是我人生準則。”

“噗嗤，”林義笑出聲，“我很贊成心理學的一句話：一個人在自我貶低時，不是要得到外界的認可，便是要掩蓋事實的真相。”

“心理學也有一句話：事實是現實和記憶的交織，當記憶掌控你時，真相就成了泡影。”

“記憶可以控制思維，掩蓋事實。但事實便是事實，真相絕不會被篡改。如果你想成為興民醫院的女主人，你肚子裡的孩子會是最強勢的開路工具。”

“我再怎麼貪得無厭，也不可能利用自已的孩子。”林思思撫上肚子，“虎毒不食子，何況是人。”

“所以說，你不用為了隱瞞我，用自嘲的言語掩蓋救命的線索。”

“我沒有……”

林義不置可否，眼裡閃動的銳利像一把刀直刺林思思心口。

她輕嘆一聲道：“給我一點時間。”

“我可以等你，”林義走出房間，“但吳雨夏的生命等不了。感謝你的線索，我有事得先回警局，希望你能儘快告知我所有。”

不一會，餐廳旁的大門開了又關。

林思思盯著書桌上的合照，往日朝夕相處的歡樂一幕幕湧現，眼裡不禁漫上潮溼。

夏姐，不會是季冰的，對不對？……

回到興民醫院，林思思停好車，從地下室直達門診1樓大廳，準備轉不擁擠的扶梯上5樓精神科。季冰和羅琳正乘扶梯下來。

“思思？”季冰跨步而下，大步走來。“下次讓司機開車。開車會累。”

羅琳在身後跟著，手上沒拎蛋糕。

已經吃過蛋糕了吧。

“我不累，你吃過午飯了嗎？”林思思微笑道。

“你去哪了，這麼久？”季冰摟上她腰。

“我去買衣服的時候，碰到了林義，一起去了夏姐家。”

“有發現什麼嗎？”

林思思搖頭：“我肚子好餓。”

“你想吃什麼？”季冰說著看向羅琳，“打車的錢有嗎？”

“有的……那哥、嫂子，我先走了。”羅琳邊說邊走往大門。

“羅琳，”林思思道，“一起吃吧。”

“啊？這……”羅琳看向季冰。季冰臉色微沉，她搖搖頭，“不用了，我回去吃。”

“沒關係的，”林思思看向季冰，柔柔一笑。“12點多了，等羅琳回到家都下午了，一起吧。”

季冰點了頭，摟著她走往大門。羅琳咬了咬唇，跟在後頭。

林思思鬆口氣。有羅琳在，季冰不會再問她去吳雨夏家的事了吧。

三人同乘邁巴赫，季冰開車，到了一家中式餐廳。

十分鐘的路程，林思思坐副駕駛，望了一路的迎風招展的梧桐樹。她偶爾瞟一眼坐季冰後頭的羅琳。羅琳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季冰點了紅燒翅根、土豆牛肉、川府牛腩、四喜丸子和蝦仁海帶豆腐湯。

沒一會，服務生上了水果拼盤。

季冰拿起叉子，看了眼羅琳道：“你和吳雨思怎麼認識的？”

“雨思也在國外留學學畫畫，我們有緣在同一所學校。”羅琳盯著季冰手裡叉起的一塊三角形西瓜。

“怎麼之前沒聽你提起過？”季冰將西瓜餵給林思思。

林思思盯著羅琳，沒有張嘴。

“只是同學，我不知道怎麼提。”

季冰轉過林思思下巴，像口腔醫生要給孩子檢查牙齒般“啊”了聲。

林思思張嘴，咬了一口。太甜，她不想吃第二口，搖了頭。

季冰吃掉剩下的一口西瓜，剝了紫皮葡萄，喂來。酸酸甜甜，她點了頭。他便一直剝來喂她，手指時不時輕觸她唇。

羅琳低下頭，臉頰泛紅。

季冰又道：“知道她有姐姐嗎？”

“雨思和她姐姐關係很好。”羅琳抬頭看一眼，又低下頭去。

“怎麼好的？”

“雨思會經常看她姐姐的照片。”

林思思停住咀嚼動作，嘴裡的酸甜葡萄忽然寡淡無味。季冰又剝了喂來，她搖搖頭：“越吃越餓，等吃完飯再吃。”

季冰把剝了皮的葡萄放回盤子，用溼巾擦著手說：“以後，你少與吳雨思來往。”

“為什……哦……”羅琳盯著盤子裡那顆沒了皮的葡萄，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