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皇后守靈的時候,江雲初跪在最前面,純貴妃和嫻貴妃就在後面小聲的說話,一字不落的傳進江雲初耳朵裡。
“聽說剛才永璜去看嫻貴妃了,到底嫻貴妃撫養過永璜,也難怪永璜心裡一直惦記著你,哎呀,我也撫養永璜這麼多年,知冷知熱的疼著,鬧了半天還是不如你。”
“永璜是個孝順孩子,我養了這麼多年他對我都這樣,對你自然更甚。”
“也是,嫻貴妃沒有親生孩子,永璜多惦記你一些也是應該的。”
純貴妃得意的看著如懿,伸手撫了撫鬢角。
江雲初實在聽不下去兩人的唧唧歪歪了,由疏影攙扶著從墊子上站起來看著身後的兩個女人。
她作為這裡最有權勢的女人,自然是該站出來維護靈堂上的安寧。
“夠了,祭酒禮上說話還如此尖酸刻薄,對大行皇后這般不恭敬像什麼話,純貴妃嫻貴妃各罰半年俸祿,抄寫往生經一百遍。”
江雲初聲音不大,說話卻極具威嚴,周身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剛才還很囂張的純貴妃一下子有些接不住江雲初的氣勢,露了怯,嘴唇翕動了兩下終究沒敢開口。
江雲初掃視一圈,周圍無人敢再開口。
“祭酒禮的時間到了,都起來歇歇吧。”
聞言眾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被身邊的侍女攙扶著站起來。
妃子們三三兩兩的往外走,江雲初一眼就看到了如懿手上的護甲。
“嫻貴妃給本宮站住,祭奠皇后所有人都沒有佩戴珠寶首飾,更沒有戴護甲,怎麼,護甲是長在你手上了嗎,給本宮摘下來,心思如此不誠,從現在開始祭拜皇后不許再跪在軟墊上,就給本宮跪在地磚上跪三天,不跪完不許吃飯。”
早在四大爺離世的葬禮上如懿就一直戴著護甲,那護甲就好像她的命一樣,也就是花花那時候還是貓形,不然早讓人把如懿指甲拔了。
貓和人交流終究還是有隔閡的,很多事情交代不清楚,所以分身江雲初就是這麼來的,光打怎麼爽呢,肯定是要好好羞辱她才更爽啊!
如懿睜大眼,語氣中帶著幾分委屈,面對眾位妃子神色各異的目光,她下意識把自已的一雙手藏在身後。
“臣妾不是那個意思。”
江雲初一把抓住如懿的手腕,將她的爪子高高舉起,讓眾人看清楚她的手。
“本宮不管你什麼意思,錯了便是錯了,護甲就在你手上,難不成是誰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戴護甲了嗎?”
說罷便狠狠甩開她的手。
“就這還烏拉那拉氏出生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看江雲初修理如懿,純貴妃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雖然她也被懲罰了,但是追隨她的后妃可是最多的。
現在江雲初是皇貴妃,等她成了皇后,這個面子一定要找回來。
中場休息的時候,如懿還在跪著,原本有軟墊膝蓋都疼的受不了,此刻跪在冰冷的地磚上,膝蓋更是疼痛難忍。
純貴妃身邊圍了一堆人,都是巴結她的后妃。
反觀江雲初身邊,只有衛嬿婉一人,就連小琵琶精都覺得將來坐上鳳位的一定是純貴妃。
這些年衛嬿婉能看到皇上對待皇貴妃的特殊,她可以篤定,純貴妃絕對坐不上皇后的位置。
她這些日子問過皇貴妃很多次,問她想不想做皇后,她都說自已不想也不能做皇后,衛嬿婉不明白為什麼,那可是皇后啊,要不是她位份低微,家世也不夠,她都想去爭一爭皇后的位置了。
這些天看純貴妃那耀武揚威的樣子,彷彿皇后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一樣,這般張揚,皇上知道了對她定是不喜。
在如懿罰跪的時候,海蘭帶著永琪就去找渣龍借力打力了,她才不管如懿想不想當皇后,無論如何,如懿都必須是皇后。
宮裡長大的皇子已經越來越多了,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也越來越激烈,尤其是自詡長子的大阿哥和覺得皇后是自已母親囊中之物的三阿哥,表面上兄友弟恭,背地裡爭的你死我活。
再加上海蘭吹耳邊風,渣龍現在尤其關注這兩個不安分的兒子,對近日極度張揚的純貴妃也連帶著不喜。
江雲初懲罰如懿的事情不是什麼隱秘,再加上小夏子大肆宣傳,宮裡人人都知道如懿不敬先皇后,假仁假義。
都說死者為大,更何況那是先皇后,從前就有嫻貴妃穿姚黃牡丹的衣服去挑釁中宮,沒想如今人都死了,她還是對先皇后如此不尊敬。
如懿的懲罰落到渣龍耳朵裡他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蹙眉不是對江雲初有意見,而是覺得如懿沒規矩,從前覺得她特殊,與別的女子都不同,現在再看,此人簡直品德敗壞。
因為這兩個不省心的,渣龍晚上特意把江雲初叫進養心殿談話,他只想要一個答案。
“雲初,你來坐到朕的身邊來。”
江雲初一身白衣也難掩絕色姿容,坐在身邊安安靜靜的微笑著看他,簡直就像是仙女一般。
渣龍牽著江雲初的手,眼神繾綣溫柔,面上又帶著一抹苦笑。
“雲初啊,後宮裡的事情朕都知道了,管理後宮辛苦你了,朕只想問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當皇后,只要你願意,就算有再多的艱難險阻,朕也替你掃平。”
“臣妾不願皇上為難,大清從來沒有漢女為皇后的先例,臣妾知道,無論是臣妾還是純貴妃都不能當皇后,更何況臣妾不只是漢女,還出身卑微,能成為皇上的皇貴妃已經是臣妾此生最大的福氣了,前朝後宮密不可分,臣妾不能當皇后。”
讓江雲初當皇后渣龍如何不知此事的艱難,她是最合適,最能鎮住後宮裡那群女人的人,更能剋制那妖人如懿。
若封江雲初為大清第一個漢女皇后,必會引來前朝的動盪。
“雲初,是朕無用,沒辦法給你最好的,朕向你保證,無論皇后是誰,鳳印都在你手裡,執掌六宮的權利永遠屬於你,皇后只是一個掛名,一個安撫前朝的棋子。”
比起渣龍的愧疚,失去皇后位置的江雲初都快開心死了,她要的就是這個,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來折騰羞辱如懿的,後位於她而言就像貓咪不需要桃子。
“臣妾明白,臣妾有皇上撐腰便誰都不怕。”
笑亖,本來也不怕,渣龍自已都被打的嗷嗷叫。
在渣龍的示意下,他們二人之間的談話很快被傳了出去,人人都知道皇上最屬意的繼後人選是皇貴妃,只是皇貴妃不想皇上難做,不願意當繼後,這樣以為繼後的位置板上釘釘,為此不停拉幫結派的純貴妃無疑是成了笑話。
富察琅嬅梓宮鳳移景山觀德殿的那天,就如同海蘭和金玉研算計的那樣,大阿哥和三阿哥在祭酒禮上面無表情,半點看不出難過與悲傷,彷彿死去的女人跟他們毫無關係。
渣龍看著兩個最年長的兒子如此,冷心冷情,心都冷了下來。
“永璜啊,你為何對你嫡母一滴眼淚也沒有啊?”
看著皇阿瑪那很美怒目的樣子,永璜低下頭瘋狂給自已找理由,他總不能說是昨天晚上在安華殿聽了嘉娘娘的話,知道自已的額娘是被皇額娘害死所以在她的喪儀上哭不出來吧!
“兒臣,兒臣想著皇阿瑪過於憂傷,兒臣還得替皇阿瑪操持著皇額孃的喪禮,不敢過於悲痛傷身,以免誤了差事。”
聽著永璜的狡辯,渣龍臉上多了一抹失望。
“是嗎!”
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感嘆。
兒子大了,心也大了,他正值壯年兒子就敢算計他的皇位,其心可誅。
一旁的三阿哥也不知是沒腦子還是存心陷害,繼續添油加醋。
“是啊皇阿瑪,大哥近來一直說,他在我們兄弟中為年長,要輔佐皇阿瑪,所以不敢過於哀痛,也一直鎮定自若地領著咱們兄弟為皇額娘居喪。”
渣龍臉上看不出半點喜怒,江雲初卻知道,渣龍生氣了,一個帝王最忌諱有人惦記他的皇位,哪怕是兒子都不行,天家父子幾乎沒有親情可言。
“所以永璋啊,你就學著你大哥的樣子,連半滴眼淚都沒有,是嗎?”
“皇阿瑪,皇額娘棄世多日來皇阿瑪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兒臣心疼不已,也覺得自已該保持一些清醒與理智,為皇阿瑪分憂,所以不敢悲傷過度。”
此話一出,眾位妃嬪又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果不其然,下一刻皇上閉了閉眼,然後突然暴怒,一人賞了一個耳光。
“不孝之子!不孝之子!”
這兩個耳光力道之大,打得兩人歪過身去狼狽不已。
“皇上息怒!”
下面的妃嬪們紛紛磕頭請求皇上息怒,渣龍不僅沒有息怒反而越加憤怒,指著兩個兒子怒斥。
“孝賢皇后是你們的嫡母,如今崩逝你們不悲不痛,還接著替朕分憂圖謀不軌內爭外鬥,朕怎麼會有你們這種不忠不孝的兒子!”
純貴妃匍匐著身子緩緩直起身子看著面前這個暴怒至極的帝王,出言辯解,這兩個都是她教養長大的,此刻她沒想過替大阿哥說什麼,只想著為自已兒子開脫。
“皇上,永璋是一心為您著想,沒有其他意圖啊皇上。”
“純貴妃,你已經有永瑢和永璋了,朕把永璜交給你撫養,你便是替朕養出這種孩子來,就連現在,你都只顧著自已的親生子,半點不曾為永璜開脫。”
純貴妃此刻是真的嚇著了,自已私下偏心是一回事,被皇上當眾拿出來指責又是另外一回事。
做皇后必須一視同仁,若事事偏袒自已的兒子,其他庶子焉能有活路。
如懿適時跳出來刷存在感。
“皇上,永璜和永璋都是擔心皇上的龍體,並非是有心不孝。”
“無心都這樣了,要是有心的話豈不是要弒君弒父!還有你,旁人都不戴半點首飾,你竟然還戴著護甲四處招搖,從前就對皇后不恭順,如今還是如此,你就這般捨不得你的護甲嗎,來人,把嫻貴妃的護甲都收了,以後不准她再佩戴護甲,手上的指甲也給朕剪乾淨。”
渣渣龍氣得靈堂裡面來回踱步,要不是江雲初的位置剛好擋住瞭如懿,他都想過去給如懿一腳。
姬花花見渣龍想動腳,因為位置不合適,便親自動腳,跳起來一個飛踢踹在如懿臉上,緊接著又是一招無影貓貓爪,頓時血濺當場,滿頭滿臉的血。
不少妃嬪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如懿被爪傷,嚇得癱坐在地,一個個不敢吱聲。
面對如懿被珺優抓傷,渣龍直接無視,一身的火氣無處發洩,他又盯上了永璜永璋兩兄弟。
“你以為朕不知道,孝賢皇后崩逝你以為自已是皇子中年長的,所以你就以為自已可以承擔社稷大任有了覬覦之心,是不是。”
“皇阿瑪,兒臣絕無此心啊,還請皇阿瑪明鑑。”
剛說完渣龍又是一巴掌打下去。
“你還敢說自已無此心啊,這些治喪的日子難道你沒有以長子自居自命不凡,這些事情朕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你不配當朕的兒子,毫無孝敬之道。”
越說越來氣,渣龍還上腳踹了永璜一下。
眼看著渣龍越說越過火,純貴妃也顧不得什麼了,再這樣下去,她真怕皇上說出永璋也不配做他的兒子。
“皇上,就算永璜有這樣的想法,永璋也絕無圖謀不軌之心啊皇上,他才十四歲,他懂什麼呀皇上。”
說罷純貴妃就要去拉渣龍的衣袍,被他一把甩開。
“就是有你這樣的額娘才會有這麼荒唐的兒子,永璋處處與永璜爭鋒,討好親貴謀奪太子之位,還有你啊純貴妃,別以為朕不知道你什麼心思。”
說著說著渣龍越發生氣,上去就給了純貴妃一腳。
江雲初見狀默默往旁邊稍了稍,以免被誤傷。
“純貴妃,朕明白的告訴你,永璜言行孛亂,永璋無人子之道,他們二人不可能繼承朕的大統,聽明白了嗎,永城都比你們好些,可以指望。”
聽聞此言,兩兄弟驚愕失色,現在他們兩個是真的知道錯了,一個勁的磕頭求饒,然而為時已晚,君無戲言,這句話一出直接斷絕了他們登上皇位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