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霄仙院尚早,但他的三位弟子早已精神飽滿地等候在那裡,期待跟隨項天成一同修煉提升。經過昨日的秘境歷練,他們方才領略到什麼是真正的元脈穿刺之術。
尤其是項天成那一手飄逸無痕的穿刺手法,每當想起,都猶如閉目靜修時的靈光一閃,使得她們不由自主提前半小時來到了仙院。
“師尊早安。”三位徒弟笑容滿面,齊聲致意。
“你們來得更早。”項天成回應以同樣的微笑。
“剛才項婭師姐與趙一霖師兄爭吵了一場,如今正在辦公樓處理事務。”一位徒弟稟報道。
“為何爭執?”項天成心生疑惑。
三人皆搖頭表示不知詳情,但他心中已然明瞭,恐怕與此番穿刺試煉之事脫不了干係。
果不其然,項天成剛剛披上象徵弟子身份的紫色法袍,趙一霖便如一陣清風般疾馳而來。
“你考慮得如何了?”趙一霖語氣急迫地詢問,依然是關於昨日的修煉提議。
項天成應聲道:“同意。只是還需顧及弟子的實際修為進度,我仍需按部就班參與各科輪迴試煉,若僅侷限於研習你的神魂內經一門,弟子的修行體系將難以完備。”
“此事何須你言明?我自知曉。罷了,隨我來!”趙一霖拉起項天成就走。
“等等,別急!怎麼這就走了?弟子尚有未完成的手續,另外,項婭師姐那裡,我還答應她協助培養新入門的弟子呢。”
趙一霖停下腳步,轉身答道:“我已與項婭師姐協商妥當,暫借你半個時辰,至於其他事宜,待午後我們再議。”
項天成心領神會,所謂暫借半日,必然是因有亟待救治的病患等待著他施展元脈穿刺之術。
抵達重病療養殿,果然發現一名陷入昏睡的弟子,雙眸瞳孔已出現明顯的大小失衡,生命危殆。項天成接過弟子手中的靈光透視片仔細檢視,確認這又是一名因丘腦出血導致的病情,出血量大約在二十顆上品靈石的重量左右。
“你有信心嗎?”趙一霖低聲問道。
項天成微微點頭。
“那就動手吧。”趙一霖言辭堅定。
“你確定我不會有責罰?”項天成仍有些顧慮,畢竟元脈穿刺之術在神魂內科學中堪稱最為重大之術,許多仙門都將此類高風險手術轉由神通廣大的神魂外科高手操持,即便是在神魂外科,此術亦不敢掉以輕心。
趙一霖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自已的胸口:“有我在,你無需有任何擔憂。你就作為第一副手,我為主刀,你有什麼可怕的?”
話音剛落,趙一霖便指揮弟子們開始準備手術所需法器,而項天成則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了這場關乎生死的救治之中。
在修真界的醫道界中,主刀與一助之間的界限並不明晰,誰來執掌手術之權,往往充滿變數。尤其當一位元神境的大夫在場指導時,他的決斷便是至高無上的指令。
鄒靈虛一直保持著沉默,家中珍藏的百枚洗髓蘿蔔如今已被修煉中的意外損壞得面目全非,然而面對眼前這位因血氣紊亂形成的重病患者,他卻不敢輕易出手治療。
過往那次失敗的經歷,在他心中留下的陰霾實在太過龐大。
“那就開始吧。”趙青玄揮了揮手,一股無形的修為波動隨之散發。
然而眾人皆未動彈,那隻裝滿療傷法寶的乾坤袋安靜地躺在一旁。
“上前!”趙青玄再次下令。
“是我嗎?不是應該是他嗎?”鄒靈虛不解地反問。
“你負責準備工作,由項乾元實施穿刺,就如同上次一般。”趙青玄回應道。
鄒靈虛內心一片混亂,自已即將晉升為副閣主級別的療傷醫師,怎會淪落到給一名剛剛入門的修行弟子打下手?
趙青玄早已洞察鄒靈虛的想法,淡然一笑,道:“此次由我主刀,項乾元擔任一輔,你為二輔。如此一來,即便分配修為回饋時,你也能得到十分之一的份額。”
稍作停頓,趙青玄又補了一句:“你若不願成為助手,難不成還讓我去輔佐項乾元不成?”
鄒靈虛臉色漲紅,深知此刻請來的項乾元身份非凡,自已不做助手又能有何人勝任?
起初,趙青玄並無讓鄒靈虛充當助手之意,只是見到項乾元並未自行著手準備,又不便催促其動作。
於是乎,鄒靈虛便無奈地揹負起這份重任。
而項乾元之所以未曾動手,其中自有道理。穿刺術雖看似簡單,實則關乎無上法陣的構建,稍有不慎即需從頭再來。對於穿刺之術,項乾元已達到宗師境界,但在法陣佈置及腦識穿刺的準備流程上,他僅觀摩過一次,嚴格來說,他在這一領域尚且是個初學者。
待鄒靈虛一切準備妥當,他回身問道:“現在該是你施展手段了吧?”
他已經成功開啟了一條通往患者顱骨深處的通道。
項乾元微微點頭示意,向前一步踏入核心位置,手中握住穿刺法寶,仔細檢查之後,似箭在弦上,做了一個瞄準的姿態。
隨著一聲微不可聞的“嗤”,穿刺完成。這聲音唯有親歷者方能品味其中蘊藏的成就感,每一名穿刺手都為此激動不已——他們穿透的是守護智慧寶庫的外層屏障。
這一刻,項乾元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淋漓。他知道,這裡是硬腦膜所在之地,也是整個穿刺過程中最大的風險關卡。如若未能在一瞬之間乾淨利落地擊破硬腦膜,便可能導致硬腦膜撕裂,進而引發難以控制的腦部出血危機。
對於項乾元而言,這次的體驗是他初次感受到這樣的況味。上次,正是由於鄒靈虛在穿刺硬腦膜時失手,才使得他留下了深深的遺憾。
緊接著,項乾元毫不猶豫地推進法寶,手法穩健,沒有一絲顫動。拔出針芯後,鮮紅色的靈液緩緩流出。他旋即裝配上導引法器,吸取了約十五毫升的靈液,再度深入數毫米,又汲取了幾毫升,與此前CT診斷報告所顯示的異常血量相差無幾。
至此,手術大功告成。
無需置放引流法寶,因為此病人並無活動性出血症狀。
“我來接手吧。”見項乾元正在收整法寶,鄒靈虛主動走上前來。方才項乾元行雲流水般的技法令他不得不折服,這一切並非偶然,確係實打實的真功夫。
“你是如何練就這樣一身本領的呢?”鄒靈虛心懷敬意地問道。
“領悟脈絡結構,於心中構築三維全息影象。只有做到這般境地,方不算困難。”項天玄一邊卸下靈紋手套一邊說道。
趙一凡微微搖頭,“簡單?哼哼,對於你而言或許的確容易,你的雙手,穩定如神鐵,精準似靈尺。記得那次觀覽的古法傀儡演練,即便它們的操作精度也只能達到約三毫米之差,而你,在我看來,恐怕誤差不超過三毫米。”
“正負一毫米。”項天玄語氣淡漠地回應。
“一毫米?”趙一凡驚訝不已,“此等技藝,你又是何處習得?”
項天玄並未作答。
“你說借用我一個上午的時間,就為了處理這位病患?”項天玄向他問道。
“哪知如此迅速?你看,從準備消毒到完畢,前後不過十幾分鍾,而這短短的時間主要花費在淨化儀式之上。你施以穿刺採靈血,自始至終竟只耗時一分鐘,速度之快令人驚歎。”趙一凡讚歎道。
鄒真人收拾起仙器法寶,建議道:“宗主,既然如此,不如也讓項師兄替36床那位施行為引靈術罷。”
在修煉界,稱呼實習弟子通常以同門相稱或是直呼其名,然而稱謂“真人”者,則無疑是給予了極高的尊重。
“自然可以。項天玄,尚有一名患者,體內失血逾百靈液,家屬猶疑是否救治,原應送入護法殿修養,但因其家中財力不足,亦未肯答應。我便試著說服一番,看看是否願意接受穿刺引靈之法。”趙一凡率先走出療傷殿。
待項天玄與鄒真人離開護法殿大門,眾多家屬圍聚上前,“如何了?”
他們實際上是以鄒真人為中心。
“極為順利,已抽取二十一滴瘀血精元,只要不再有靈血流失,修為恢復便會日新月異,日常修行自理應當不成問題。”鄒真人回稟。
“感激不盡,感激不盡。”數位家屬緊握鄒真人之手錶示謝意。
走進醫廬,幾位修士圍繞著趙一凡詢問不止。
“可有遺留修煉阻礙?”
“所需耗費多少靈石?”
“能否自行修行修煉?”
……
諸如此類的問題接踵而來。
趙一凡待眾人問畢,開口道:“一百餘靈液流失,且發生在根基竅穴及靈海之處,留下修煉障礙幾乎難以避免,恢復正常修行自理的可能性亦微乎其微。至於所需靈石數目,因治療方案的不同,亦取決於你們的選擇。然我可明確告知,若不施行秘法救治,存活下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行秘術救治,也僅有三分之一的成功機率。此抉擇還需諸位權衡。”
家屬們聽聞此言,短暫商議之後,紛紛表示,“放棄救治吧!”
項天玄一聲輕嘆,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消逝。
究有何策可行呢?
即使在修真世界,醫療之術亦存其侷限,面對此類病症,救治價值實則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