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楊拓看向小校,眼中疑惑道。
他在這一帶,沒見過這號人物。
小校直視著楊拓的眼睛,神態倨傲道:“楊拓,本將乃是漁陽衛的千戶,蔣忠。你見到本千戶,為何不行禮?”
“蔣千戶,還請告知在下,嶽百戶、陳副百戶現在在何處?”塢堡外院,楊拓一臉戲謔地看著眼前趾高氣昂的千戶蔣忠。
“本千戶不知。”蔣忠別過臉去,下意識皺著眉,對這個不識好歹的丘八感到本能的厭惡。
楊拓並不在意,他將視線看向在場的眾人,質聲問道:“誰能告訴我,他們二人去哪裡了?”
說著,他將白虹握在掌中。
眾人神色慼慼,在蔣忠的淫威下,沒人敢當出頭鳥。
看來,是出事了。
楊拓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黑暗中,他隱隱感到周圍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窺探。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拿回自已藏在屋裡的東西。
他向前踏出一步,朝著自已的房間走去。
這時候就聽到其中一人厲聲呵斥道:“大膽,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塢堡。”
這人二十出頭,臉上泛著酒氣。
楊拓連頭都沒回,繼續往前走。
忽然,數支箭矢的破空聲響起,他隨手揮劍便全部格擋開來。
一個箭步衝進屋子,反手掩上房門,直取裡屋藏在炕坑裡的物品。
裡面放著白虹劍法、周皇陵圖等貴重物品,這些東西他是不可能冒險帶到胡戎草原上去,原本想著自已萬一死了,就讓嶽陳兩人拿去,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
他單手將靠裡面的床角掀起,手輕輕敲土炕上面,便將角落敲出一個空心層,裡面藏著一支圓筒狀的鐵桶子。
單手一探就拿了出來,隨手扔在床罩上,迅速打包背在肩上。
蔣忠目光一凝,數十道火把在他四周亮起,四五人精銳弩手蓄勢待發。
就等屋裡的人出來,頃刻將他射殺。
“楊拓小兒,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蔣忠的一名副手喊道。
屋裡回問道:“為什麼,我們素不相識?”
“素不相識,你真會說笑,堂堂白水盟墨殺堂的副堂主,居然會不識懸鏡司?”蔣忠親自喊話,“交出周王寶圖,給你一個痛快。”
他說的周王寶圖,就是指楊拓手裡的皇陵圖。
據姑母所說,裡面藏著周朝祖帝的遺物,有助人得道長生的秘辛。
多年以來,江湖各方勢力都在角逐。
蔣忠明面上是懸鏡司千戶,實則來自五元教。
周皇陵就是他們費盡心思想進入的秘地。
“荒唐。”楊拓原本打算悄悄逃走,但在聽聞周王寶圖時,雙眼閃過一絲狠厲,將包裹捆紮在身上,一腳將門踢開,冷笑道,“正愁找不到你們,自已送上門來。你們這個骯髒的邪教藏的真深,不光滲透武林門派,就連懸鏡司都倖免不了。”
說話間,就有五六支箭矢飛射而來。
他揮動手中白虹,一道恐怖的劍氣迸發而出,頃刻將其絞得粉碎。
“宗師,你怎成宗師了。”蔣忠大驚失色,宗師不可怕,可怕的是以白虹劍法入宗師。
當年季長庚剛入宗師,便可戰天榜三大宗師不落下風。
可想而知其恐怖實力。
如今,他的傳人也入宗師了。
“呵呵,”楊拓氣場全開,束在腦後的長髮脫離髮帶的束縛,在洋洋灑灑的雪花中肆意飄蕩。
他眼中殺意漸起,無形的劍罡縈繞周身,彷彿秀口一吐,便有萬千殺招驚現。
蔣忠大驚,拋棄手下就想跑。
“你,哪裡也去不了。”楊拓留下一句話,提劍殺向擋在他前面的敵人。
雙方距離不過十幾步,宗師全力施展下當真轉瞬即到。
一劍封喉,蕩起的劍氣斬出數米,就連飄下來的雪花瀑布,都出現短暫的真空。
鮮血落地,濺染雪上霜。
頃刻之間,十餘精銳,皆斃。
他冷冽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昔日袍澤,寒聲道:“我不為難你們,若他們都遇難了,你等無需動作回答我,若他們還活著,就點頭。”
全場一片死寂。
楊拓深呼吸盡量平復暴躁的內心,提著劍消失在夜幕中。
直到他徹底消失在夜幕中,回過神來的丘八們,頓覺一身冷汗襲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哆嗦。
一個年輕的丘八想要上前檢視,立刻被老士卒攔下,厲聲呵斥道:“都別動,明天有人來收屍。”
眾人慼慼,退回自已的房間。
蔣忠此刻的心情,就像當年他攆著一隻野狗,在冰天雪地裡慌不擇路。
最終被他戲謔而死。
如今,他自已變成了喪家之犬。
楊拓遠遠跟在後面,時不時給他一劍,都是些不致命的皮外傷,但殷紅的鮮血流出,正在不斷剝奪他的生機。
跑了不知多久,恐慌終於吞沒求生的意志。
蔣忠仰躺在冰天雪地裡,一雙血紅色的雙眼裡,充滿癲狂,“來,殺了我。”
楊拓提著結冰的白虹從黑暗裡顯露身形,看向已經捨棄逃命的獵物,冷聲說道:“說些我想知道的,能給你一個痛快。你應當知道,我的手很穩,劍很快,割個上百下,死不了人。”
求死的蔣忠神色頓時凝固,恐慌的情緒再度爬到臉上,他努力了好幾次,都沒能將身體挪動,“好,希望你信守承諾,給我一個痛快......季長庚、關駿驎,還有你身邊的那個小丫頭,都是我們殺的。”
虞姝......
楊拓辜負了虞都天的囑託,成了一個託付無效的人。
虞姝當初就是在他懷裡咽的氣。
緊緊握著手裡的髮帶,他的手因為過度激憤而顫抖。
蔣忠繼續道:“你的位置,是你那位堂兄弟透露給我們的,這點你不用擔憂,教主已經將他們母子都煉了......至於你兩位同伴,屍首現在已經化作牲畜的糞便,可能在某處圈裡……”
話到這裡,蔣忠突然發癲似得狂笑起來。
什麼話也不再說。
瘋了,他已經完全瘋了。
楊拓從哀傷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提著白虹默默消失在風雪中。
睡在雪地裡的蔣忠繼續狂笑不止。
他微微張開的眼睛卻在洞察楊拓的去向。
見他離開,眼中不由浮現一抹喜色。
就在他內心暗自竊喜的時候,一根僵硬的樹枝,從他的天靈貫通臟腑。
他眼中閃過一陣錯愕,緊接著就被無邊的痛苦淹沒。
死前,腦海中殘留的意識叫罵道:宗師風度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