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黃昏，殘陽如血。
終於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了北城。
馬車一駛入北城，便聽見城門守衛高喊：“王爺！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
一隊守衛整齊的行單膝跪拜禮。
葉新月豎起耳朵，誰？王爺？北城的王爺就是明王啊。四海尋人那位。
她掀開車廂側面的簾子偷看：“墨墨，快快快！看帥哥了！看帥哥了！”
墨墨沒回答，她就從視窗伸出腦袋張望：“這也沒人啊！明王在哪呢？咱們用不用避讓啊？不是說這些皇親國戚出門，百姓要退避嗎？”
葉新月沒看到王爺歸來的盛況，只看見那一排守衛倉促的站起身，往後退了一步，有些不明所以的向她看來，又低下頭去。
她趕忙縮回腦袋，看來這明王治軍森嚴，個個十分保守，看見女人還要回避。
她掀開門簾，坐到車伕位，緊挨著墨墨：“墨墨，我怎麼沒看見明王。”
墨墨一臉疑惑：“我也不知道，剛才那些守衛突然衝過來，我一瞪眼，他們又退下去了。”
葉新月想了想：“你說，是不是明王馬上要到了，怕咱們擋路了，快些吧。”
墨墨一鞭子抽得馬兒加快了腳步。
後面一隊守衛緊跟著小跑起來。
葉新月指指前面：“那家客棧好大呀，滿福客棧。我們就住那吧。”
“好。”
“看見北城的街道，有沒有想起什麼？關於烈王的，你努力想想！”
墨墨搓搓額頭，隔著毛線帽子撓了撓頭皮：“想不起來。一點也想不起來。”
葉新月有些失望，不過嘴裡還是安撫著：“沒關係，咱們多走走，把北城的大街小巷都走一遍，說不定看見什麼你就想起來了。”
墨墨點頭：“姐，你別生氣。”
葉新月拍拍他的後背：“不生氣，你這不是摔壞了嗎。其實，你根本不是飛了很久、遊了很久，你那是從山上掉下去了，掉進河裡了。”
墨墨眨著無辜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明白：“我不會飛？”
葉新月無奈：“人當然不會飛！”
墨墨失落的塌下脊背：“原來我是掉下去了……我怎麼會掉下去呢？”
葉新月揉揉他的毛線腦袋：“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
墨墨的表情放鬆下來：“反正跟姐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想不起就想不起。”
葉新月挑眉：“我可以替代一切？”
墨墨鄭重回答：“嗯。”
葉新月只當是玩笑話：“那你可對我好點兒，以後跟著姐混，保你吃飽穿暖！”
兩人肩並著肩，迎著冷風，笑顏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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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滿福客棧：“要一間上房。”
夥計歉意道：“哎呀，不巧，上房剛剛被吳老爺全包了。”
葉新月看看樓上：“剛才上去的那幾個人？”
“正是。”
“他們才四個人，上房怎麼也有十幾間吧？全包了？”
“是啊，幾位老爺圖個清靜，十六間上房全包下來了，整個二樓都是他們的了，一會兒，上二樓的樓梯口，就要擺上閒人止步的牌子了。”
葉新月商量了一會兒，哪怕是普通房間也行，卻也不巧，都住滿了。
她輕嗤一聲：“有錢人真會享受，他們又住不完，寧可空著也不讓別人住。”
她拉著墨墨往外走：“算了，沒房間了。走吧。”
墨墨不理解，懵懂的看向新月：“咱們加錢也不行嗎？那咱還去野外，住在馬車裡。反正咱們可以入仙境。”
吳老爺那四人正巧放下了包袱，下樓準備吃飯了，正聽見這句話，幾個人對視一眼，有些猥瑣的笑起來。
葉新月翻個白眼，沒想搭理這幾個擺闊精。
無錯書吧她小聲給墨墨解釋著：“在野外住，沒人看管馬車，馬容易丟。而且這天寒地凍的，也不是遍地青草，還得專門去買草料餵馬。住了客棧，不就由夥計打理了嗎。”
墨墨點點頭：“哦，對對對。在客棧住，馬兒還能進馬棚裡避避風寒。”
葉新月微微笑著：“嗯，墨墨能舉一反三了。”
兩人緊挨著，邊走邊說悄悄話，就要邁步出客棧門檻了。
吳老爺的扇子啪搭在葉新月肩頭：“小娘子，跟著這傻夫君，有什麼意思？風餐露宿的。想住上房，自有住上房的辦法。老朽倒是可以勻給你一間上房。”
墨墨的拳頭已經攥起來，只等葉新月翻臉，他就要出手。
葉新月白眼翻上天，老東西，跟誰點點搭搭的？大聲質問：“你口臭。沒人告訴你嗎？”
滿大廳的食客都看過來，空氣瞬間安靜。
吳老爺身邊的幾位朋友都愣住了。
被整個大廳的食客圍觀了。
往常只有他們調戲小女子的，哪個不是羞臊躲閃，流淚求饒。
頭一次被一個小女子拿話噎住了。還別說，這小女子說出了他們一直不敢說的實話。
吳老爺左右看看，這麼多人看著，他也不好伸手打女人，氣得臉色發紅：“人風騷，嘴比人更勝三分！老朽交友無數！妻妾成群。頭一次有人出此惡言！你這種毒婦，難怪嫁了個傻子。”
葉新月眉毛一挑，高聲道：“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沒人跟你說實話罷了，口臭怪！沒事多讀點書。”
大廳裡一陣偷笑，三三兩兩的議論起來。
她低聲道：“還有啊，他不是傻子。他是你爺爺。”
彈指一揮，一滴藥液落在吳老爺脖子上。
他以為是無色無味的一滴水，下一刻就覺得奇癢無比。
雙手拼命的在脖子上摳挖，恨不得挖出一個深坑才好。幾下子便鮮血淋漓。
葉新月拉著墨墨邁步就走。
她們剛出去，就見一隊兵衝入滿福客棧。
葉新月哪有心情看熱鬧，還在生氣呢，墨墨傻的這麼明顯嗎？
相處一個多月，她都習慣了，明明沒覺得哪裡傻。甚至覺得他乖巧可愛。
外人怎麼就一眼看出墨墨傻了？她懊糟得不行：“墨墨！今天我們開始訓練！”
墨墨呆呆的：“訓練什麼？”
“訓練你的言談舉止，要看起來是個正常人。不能讓人知道你的腦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