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睡覺沒拉上窗簾,第二天一早陽光就透著窗照進來了。
因為住在海邊的緣故,天氣好的時候,陽光是很毒辣的,這是芳賀琮和我說的。
我不滿地皺起眉頭,捏了一把芳賀琮的腰,示意他把窗簾拉上。
身邊的位置忽然空了,芳賀琮起床把窗簾拉上之後就沒有繼續躺下了。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你幹嘛去。”
“去接小蔥。”
我差點忘了,今早要去機場接小蔥。
說著我便掙扎著爬起來,昨晚說了好久的悄悄話,到凌晨才睡,這會兒眼睛都睜不開。
“我去接就好了。”
“不行。”我倔強地搖搖頭,打了個深深的哈欠。
芳賀琮拿我沒轍,只好看著我慢吞吞地起床然後在昨晚剛收拾好的衣櫃裡一股腦地翻找著今天要穿的衣服。
他很快收拾好了,只說讓我慢慢來然後就下了樓。
我刷完牙,在廚房裡晃悠著,看到一臺手搖式咖啡機,旁邊的角落裡放著一盒咖啡豆,再旁邊的杯子裡盛著半杯咖啡。
我把嘴裡的泡沫吐掉,抿了一口咖啡。
還是一樣苦。
芳賀琮雖然嗜甜,但是並不抗拒咖啡。
他的世界裡沒有反義詞,比如他嗜甜但是不排斥咖啡,戀痛但是又喜歡吃甜的。
我套上了他帶來的藍色條紋外套,這裡的太陽真是毒辣,隔著窗戶我都覺得身上發燙了。
芳賀琮從樓下上來,讓我隨他下去。
我好奇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光著腳下了樓梯,雖然換了衣服,也只不過是吊帶和短褲,頭髮還維持著起床時的樣子沒梳過。
一下樓就看見門口的小路上停了一輛電摩,左邊還掛著一頂帽子。
隨口一說的小事總是被芳賀琮放在心上,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我跳起來抱住芳賀琮。
“我愛你。”
他抓住我兩邊的腳腕,使我不那麼輕易掉下去。
他說不客氣。
哎!這傢伙!
我用鼻尖蹭著他的腦門,芳賀琮親了親我的脖子。
“下來吧。”
“不要。”
他抓著我腳踝的手鬆了一些,我立馬又死死環住他的脖子和他的肩。
他又說時間快到了,我們要趕緊出發了。我還是賴著不下來,堵住了他的嘴。
“不許說話。”
他只好睜著一雙眼睛看我瞎胡鬧。
片刻之後我從他身上跳下來,“走吧。”
我套上了鞋,麻利地拿起帽子套到頭上,然後一抬腿就上了後座。
芳賀琮發笑地問怎麼我好像比他還有經驗。
我從背後摟住他的腰說,“還缺一件皮衣。”
電影裡是這樣的,穿著皮衣的小混混載著喜歡的女孩兜風,下襬還要露出紅色格子襯衫,我不記得我是在哪部電影裡看過這樣的畫面。
總之現在的芳賀琮既沒有皮衣,也沒有紅色格紋襯衫,只有腳上那雙高幫帆布鞋還能和電影扯上一點關係。
芳賀琮讓我靠在他的後背上,少年的後背略顯單薄,隔著厚重的安全帽讓我感覺像活在另一個世界裡,呼嘯而過的風讓我有些耳鳴。
對於已經來到臺灣這件事情我還是覺得很奇妙,直到溫暖而毒辣的陽光撒在沒有被襯衣遮到的部位身上。
芳賀琮繞著海岸線帶我兜風,聽著耳邊悶悶的海浪聲,聞著屬於大海鹹腥的氣味,我又不自覺摟緊了他一點。
倒不是因為別的,我是有點害怕會被甩飛出去。
我弱弱地在芳賀琮耳後說著:“能不能慢一點。”
他自然是沒聽到的,只是很大聲地問我:“什麼?”
他捲起的衣袖口有迎風吹得鼓起來,有時隨風癟下去。寬大的衣袖中露出他白皙而又瘦弱的手臂,他擰著車把手,手背凸起了青筋。
我貼在他的背後,有時側著臉感受陽光的溫度。雖然曬太陽會變黑,但偶爾忘記這僅有的缺點時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曬太陽會讓心情變好,不信的話就去試試吧。
當然太久也是不行的,會暈倒。
他忽然把車停了下來,我不受控制地重重撞上他的後背。
我曬著太陽正舒服著呢,猝不及防地睜開了眼睛,只是遇到紅燈所以停下來了。
和我們並排停著的個高中生,衣服上繡著什麼國中的字,我只是輕輕掃了一樣他就瞥了過來。
“看什麼?”這個年紀的孩子脾氣一般很臭,我那時也是這樣。
我搖搖頭,才不想和他計較。
他卻盯了我一會兒,在紅燈轉綠之前問我:“你的耳環是什麼牌子的,很好看。”
我也沒想到面前一臉拽樣的男生會突然誇我,只是在我要回答之前,芳賀琮擰緊了油門呼嘯而去。
“我送的。”他突兀地留下這麼一句話,把男生甩在後面。
男生也不甘示弱,片刻之後追了上來,用極大的嗓門對我們喊到:“我只是想送我女朋友啦雞掰!”
用臺灣腔罵人,被罵的都有種發不出火的感覺,回想起我們這般大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吧,總是一副尖銳的要對抗全世界的樣子。他被盯得發毛,“靠北要遲到了。”接著從我們身邊過去。
“要是能再上一次高中就好了。”
“嗯?”
我很喜歡關於青春的故事。
不過因為我的青春很無聊,所以很希望重新回到高中開啟一段不一樣的青春。
顯然芳賀琮和我不一樣。
他歪了歪嘴,在聽到我的話之後主動說:“你不覺得現在很好嗎?”
他說的沒錯,現在確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