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鸞宮
玄晗癱坐在地,不可否認,面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時,那陣陣襲來的恐懼與滔天的威壓逼得她只能低頭。
楚寧月自屏風後走出,同樣也是擔驚受怕,連忙上前將玄晗扶起坐好。
“娘娘,依奴婢看,太子殿下就是被楚雲瑤那狐狸精挑唆,竟引得殿下親自來質問娘娘!”
玄晗攥緊拳頭,眸中的恨意滔天:“是啊,予的孩兒明明最是心疼予這位母后,若沒有那宸王妃的出現,徽兒就不會如此!”
適逢殿外一名宮女捧著錦盒快速入殿,跪下行禮:“娘娘,太尉大人差人送了東西來,要娘娘親自過目。”
楚寧月起身,自覺接過錦盒遞給玄晗,後者掃了眼楚寧月,抬手屏退其餘宮人。
“都退下,寧月留在此處陪著予便好。”
玄晗開啟錦盒,入目便是一枚小瓷瓶和一張白紙,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寫著字。
展開一看,玄晗眼睛瞪得溜圓,捏著紙的手顫抖著,緊緊地抓住椅子的扶手,指節都泛著白。
玄晗張開口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發出嘶啞的喘息,心跳聲在寂靜的宮殿裡異常清晰,像鼓點一樣在不斷敲擊著她的胸膛。
隨即將紙張緊緊捏在手心,扶著座椅起身,踉踉蹌蹌走到燭臺邊,開啟手,將紙燒的一乾二淨。
幹完一切,玄晗已是冷汗遍佈,楚寧月眼神閃了閃,剛剛玄晗看著紙時,她也悄悄瞥了一眼。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便險些讓她驚走了魂,細細一想,這太尉也是一個狠辣角色,而她也恰恰可以以此來做文章。
玄晗由著楚寧月將自己扶回位子上,膽戰驚心盯著化為灰燼的紙張,生怕留下一絲把柄。
太尉瘋了不成!竟送了毒藥給她,要她即刻讓陛下駕崩,扶持徽兒上位。
她雖嚮往權力,想要徽兒早些上位,只要再過些年月,陛下便撐不住了,如今要她親手殺了陛下,她做不到!
楚寧月唇動了動,揚起一抹笑:“娘娘,奴婢以為,太尉大人這是為了鞏固娘娘與殿下的地位才出此下策。”
“何況如今謠言四起,人人都說那宸王非陛下親子,倘若此時陛下駕崩,再為宸王冠上逼宮弒父的罪名......”
後面的話不用楚寧月接著說下去,玄晗便已經能夠想到了,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一勞永逸的好法子,可若失敗,那便是真的帝王一怒,浮屍千里。
楚寧月眼瞳微微一轉,繼續煽動:“娘娘,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也不必憂心殿下無法稱帝,若是娘娘想要,只是一封詔書罷了。”
玄晗眼神微微一動,看著如此猶豫模樣,楚寧月便知道,這事能成。
果不其然,下一刻,玄晗自錦盒中拿出瓷瓶仔細打量著,緩緩勾起一抹笑。
隨即偏頭看向煽動自己的楚寧月,抬手扣住楚寧月手腕,將人往下一拽,後者便這般跪坐下來。
玄晗捏了捏瓷瓶,小心翼翼放在楚寧月手中:“既是如此,那予便將這任務交給你如何?你若做不得,便是先前都在誆騙予!”
“屆時,予便會差人告訴徽兒,讓徽兒重新將你囚在東宮至死!”
楚寧月看著手心的瓷瓶,心尖微微一顫,她是想要以此做做文章,可不是要親手參與北沅陛下的駕崩一事啊。
現在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玄晗眸中帶著殺意,這是在試探楚寧月的忠心,試探她是否真的有用。
楚寧月咬了咬牙,握緊瓷瓶:“娘娘放心,奴婢定不辱使命。”
————
京都,水湘樓
水湘樓地處京都中心,不僅是權貴子弟都愛玩樂的地方,更是打探訊息的好去處。
任何風吹草動,流言蜚語,自會經過此樓,形同玄鬱設下的浮雲,只是在江湖之上,名聲僅限在北沅之內。
楚雲瑤帶著侍衛侍女,戴上面具,擇了三樓朝外的廂房,徐徐而上。
小廝眉眼含笑,能上三樓的素來非富即貴,何況這位小姐戴著面具,最是神秘。
小廝眼觀鼻鼻觀心,一路帶著楚雲瑤入了廂房,放下珠簾紗幔,恭敬垂首。
“小姐,廂房已到,小的這便退下了。”
楚雲瑤淡淡嗯了一聲,將目光投到大樓中央,只見一冠發的老者撫了撫鬍鬚,慈眉善目地看了看一樓眾人,輕輕咳了一聲。
紙扇一甩,悠悠扇起風來。
一層眾人急促地唉嘆一聲,可又想聽一聽昨日事情的下文,心中難耐。
“珍老頭,你就快說吧!昨夜我和兄弟幾個回了家,聽了那事,愣是一宿沒睡著,今兒個巴巴地敢來聽下文了!”
“是啊珍老頭,快說吧!讓我們解解饞!”
珍老頭是這水湘樓裡有名的說書人,一張巧嘴便能讓人身臨其境,感同身受。
楚雲瑤便是為了這珍老頭而來,昨日差人宣揚了玄晗一事,這其中影響力最大的,便是這珍老頭了。
珍老頭有一兒子做著京都禁軍,明晃晃的人脈在那,說什麼旁人都信。
她是來看一看成果的,民聲為利器,她定要加以利用。
珍老頭收了摺扇,娓娓道來:“上回說到,有人稱宸王殿下為私生子,想必諸位還記得。”
“可老夫知曉啊,這背後其實是個天大的陰謀!”
“這宸王啊,確實就是陛下的親生子,而當年與左嚴崇眉目傳情、私定終身的,根本就不是樾皇后!”
眾人一聽當即瞪大了眼,一個個身子往前湊,想要聽的更仔細一些。
“珍老頭,你這話說的不對啊!不是樾皇后還能是誰,這樾皇后品行如何我等人盡皆知啊!”
珍老頭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非也,且聽老夫細細說來。”
“當年樾皇后有位庶出的妹妹,也便是如今的晗皇后,諸位猜怎麼著,晗皇后成為繼後前,接受過左嚴崇的求娶呢!”
眾人一聽齊齊譁然,什麼意思?所以這最後的女主角,本應該是玄晗?
珍老頭搖搖頭嘆息一聲:“諸位可是不信?老夫本也不信,可老夫細細一想,那左嚴崇出入後宮兩年有餘,可樾皇后的皇子,今年卻才二十有四。”
“若宸王乃左嚴崇私生子,這年歲可就對不上了,若要比較,便該說是晗皇后的太子,年二十有五啊!”
“那左嚴崇出入後宮後被處死的年月,正對上了咱北沅太子當年的年歲!”